高地山洞深处,晨曦的微光艰难地透过层层封堵的缝隙,在洞内投下斑驳的光斑。三十几人围坐在最大的菌床旁,无人言语,只有压抑的呼吸声。苏婉站在众人前方,身前地上铺着一块洗净的兽皮,上面放着那朵最早收获、已自然风干的“地菇”,以及几片象征生机的嫩绿草叶——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接近“祭品”的东西了。
“时辰快到了。”苏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环视众人,目光扫过一张张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削、却异常坚毅的脸,“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咱们的田,咱们的水,咱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遭。一会儿,什么都别想,就想着咱们山洞前那点好不容易活过来的菌丝,想着碧幽潭没被污染时清亮的水,想着林仙子和星澜公子正在另一边跟咱们一起拼命。用尽力气,把咱们‘要活下去’、‘要让这片地好起来’的念头,吼出来,传出去!”
“明白!”众人低声应和,拳头攥紧。王老伯闭着眼,嘴唇微微嚅动,仿佛在默念什么古老的祷词。赵铁河则反复摸着腰间那柄用“墨铁草”汁液浸过的石匕,仿佛在从冰凉的触感中汲取力量。
苏婉从怀中取出“玉衡”碎片,紧紧握在掌心,碎片传来稳定的温热感,仿佛在与远方同伴呼应。她最后看了一眼菌床上那些洁白鲜嫩的菇蕾,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地底废墟,竖井旁。林晓晓背靠冰冷的金属井壁,盘膝而坐。令牌横放于膝上,中心徽记稳定地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与井壁符文的明灭节奏完全同步,形成一种低沉的共鸣嗡鸣。那株星纹稻苗的虚影,在她身侧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与令牌的光芒交织,将她笼罩在一片温润的光团中。
她的状态调整到了目前能达到的极致。体内那股与令牌、稻苗共生的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虽然总量依旧微弱,却异常凝实。几只“晶髓虫”静静地伏在令牌边缘,体表晶莹剔透,分泌出的“清神液”在光晕中蒸发,形成一层极淡的清凉雾气,让她灵台保持清明。
井水平静,但那种“窥探”感,已如实质的冰锥,悬在头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壁龛深处的暗红存在,正在蠢蠢欲动,散发出贪婪、恶毒与一丝……警惕的气息。井水中弥漫的暗红色,比昨日又浓了一分,像稀释的血浆。
“来吧。”林晓晓在心中默念,寂灭星瞳在闭合的眼皮下无声运转,全力锁定着井下壁龛的位置,以及那股恶意最凝聚的核心。她的双手,稳稳按在令牌两侧,只等信号传来,便将全部心神与共生循环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令牌,引导其与古洞、高地汇聚而来的力量,轰向目标。
东南古洞深处,石台前。星澜独自站立。阿木和石头被他严令退到了外面主洞,把守着洞口。这里,只能由他来完成最关键的一步。
晨光从洞外斜射而入,恰好落在石台中央那个深陷的凹槽上。凹槽内的符文在光线下隐隐流动,仿佛活了过来。星澜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鸡蛋大小、通体翠绿如玉、内蕴三色流光的豆种。豆种微微震颤,散发着温暖的、充满生机的搏动,与石台下的“脉搏”,与他自身的心跳,隐隐产生共鸣。
他低头看着豆种,脑海中闪过这枚种子诞生的每一个细节:高地众人绝望中的祈愿,地底师姐濒死时的坚持,自己以血为阵的守护,三地共鸣时的绽放……它不仅仅是一粒种子,更是他们这群绝境求生者,信念与希望的结晶。
“今日,借你之力,为咱们,也为这片土地,搏一个未来。”星澜低声自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豆种尖端对准凹槽的形状,然后,稳稳地,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咬合声。豆种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凹槽。刹那间——
“嗡——!!!”
石台猛然一震!凹槽内所有符文,连同整个石台表面模糊的阵图,瞬间亮起!不是翠绿,而是一种纯粹、炽烈、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白金色光芒!光芒以石台为中心,轰然扩散,瞬间充满了整个洞窟,甚至透过甬道,涌向外面的主洞!
与此同时,豆种仿佛被点燃,内部的三色流光疯狂流转、融合,最终化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金色的光柱,自豆种顶端冲天而起,无视洞顶的岩石,仿佛要直贯苍穹!光柱中,隐隐有星河流转、大地回春的虚影闪烁。
信号一,亮起!
古洞外,天空中的云层,似乎都被这道无形光柱搅动,微微旋转起来。
几乎在古洞白金光柱冲起的同一刹那——
地底废墟,林晓晓膝上的令牌,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中心徽记的光芒暴涨!暗金色褪去,化为与古洞遥相呼应的白金色!强烈的共鸣让她浑身一颤,但她早有准备,将全部心神与共生循环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顺着这共鸣,注入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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