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山洞内,油灯如豆。苏婉靠着岩壁,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已恢复平静的“玉衡”碎片,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黄昏时那短暂而震撼的感知碎片——黑暗虚空中冰冷的暗金光芒、如山阴影转身、暗红潮汐涨落,以及那声直击灵魂的、低沉轰鸣的前奏。
那不是幻觉。虽然碎片再无反应,网络另一端的古洞星澜和地底林晓晓也未曾提及类似感应,但苏婉确信,某种超出他们当前理解范围的、庞大而遥远的存在或事件,其“前兆”或“余波”,已经透过这日益紧密的网络,被她捕捉到了一丝。
“不能慌,更不能贸然传递这无法证实、只会引发恐慌的感觉。”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那感知中的意象,与已知的“污染”表现形式(虫群、尘流、血雾)不尽相同,更加“宏观”和“非实体”。是污染源头的某种周期性活动?是上古遗留机制的启动?还是……与九天之上那双“眼眸”直接相关的某种“动作”?
无论如何,这感知的出现,验证了她的不安——风已起,更大的变故正在酝酿。而他们能做的,不是去担忧那遥不可及的风暴中心,而是抓紧风暴降临前最后的时间,加固自己的“锚”,也就是三地各自的生存根基。
她整理思绪,通过网络,以平静但郑重的语气联系古洞和地底:“古洞、地底。我处未观测到新的实质异常,但综合近日三地生长波动同步、琐碎异常频发、及网络连接深化等现象,有理由认为外部大环境或存在我们尚未明晰的周期性变化或压力积累。建议,在未来一段时间,三地将首要目标调整为‘固本’——即不惜代价,优先确保各自核心生存资源(水源、食物来源、关键防护)的稳定与安全,并做好应对可能突发、剧烈环境变化(如地动、气候异常、污染爆发)的应急准备。所有探索性、改良性试验,除非直接关乎生存底线,否则暂时后置。我们需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夯实根基,以不变应万变。”
她没有提及那模糊的感知,而是基于可观察的现象和数据,提出了务实且紧迫的建议。
古洞中,星澜刚刚记录完豆苗新芽的数据——生长依旧缓慢,金芒稳定在“微”级。收到苏婉的信息,他深以为然。近日那些琐碎异常和生长同步波动,也让他心中隐有不安。豆苗和“绿洲”是古洞未来的希望,但眼下,确保洞内众人能活下去的基本条件——安全的栖身之所、干净的饮水、可果腹的食物储备,才是重中之重。
“同意‘固本’优先。”星澜回应,并立刻提出古洞的具体计划,“古洞将即刻开始:一,全面检查并加固洞壁、洞顶,尤其是东北侧曾出现裂隙的区域,用加固泥浆(混合石灰、黏土、坚韧草筋)填补所有薄弱点。二,扩大泉眼蓄水池容量,并用多层过滤(碎石、沙、炭、‘处理土’)确保存水安全,同时开始有计划地储备日常饮水之外的应急用水。三,加快采集、晾晒所有可食用的野菜、块茎,并尝试用‘暖石’和简易熏炉,制作更多耐储存的干菜。四,‘绿洲’和豆苗的日常照料维持最低限度,确保其存活即可,暂停所有拓展试验。”
他特别补充:“关于可能的地动,我处地势较高,洞体坚固,主要风险在于岩壁开裂和顶部落石。加固工程需立即开始。阿木,石头,召集所有人,立刻动手!”
地底废墟,林晓晓正凝视着沉降池稳定旋转的幽蓝水面。苏婉的“固本”提议,让她从对符文知识的钻研中回过神来。地底的“本”是什么?是这相对安全的石室和竖井区域,是能提供疗伤精华的银灰草,是令牌的稳定,也是……这深不可测、却关乎令牌修复的沉降池。
“地底附议。”她清晰回应,“地底‘固本’措施如下:一,系统检查石室及通往竖井的甬道结构,用碎石和金属残骸加固关键支撑点,预防顶部坍塌。二,扩大银灰草种植区,优化光照(晶石摆放)和养分供给(废土改良),确保精华产量稳定,并开始储备足量的干制银灰草叶及初级精华。三,沉降池作为关键但不可控因素,每日监测其旋转速度、光芒亮度、池边矿物变化,记录数据,但暂停一切主动探查与干扰。四,整理并封装所有已记录的符文知识、矿物特性、废墟地图碎片,确保即使发生变故,知识不灭。”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真发生剧烈地动,地底最大风险在于结构坍塌和能量紊乱。加固与监测必须同时进行。另,我可尝试从古老知识中,寻找关于‘地脉稳固’或‘结构加固’的符文线索,但不会贸然使用,仅作备案。”
三地迅速达成共识,“固本”行动立即展开。所有探索性的、改良性的试验全部暂停,人力物力集中到了最基础、最关键的生存保障工作上。
高地,赵铁河带人冒着春寒,加固新泉眼的蓄水池和过滤系统,用“青冷石”碎块和烧制的陶管,铺设了更可靠的引水渠道。王老伯组织妇孺,大规模采集附近所有已知无毒的野菜、嫩芽,并尝试用苏婉改进的“冷熏法”(低温慢熏,减少烟火气)制作菜干。苏婉则亲自带人,用库存的“腐毒膏”混合坚韧的植物纤维,涂抹加固山洞入口和关键支撑结构的木石连接处,增加其耐腐蚀和抗冲击能力。同时,她下令在洞内不同位置,挖掘了几个小的“应急地窖”,用于储存最宝贵的粮食、种子和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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