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根细针,扎得苏砚耳膜生疼。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已结束”的通话记录,后槽牙咬得发酸——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妹妹苏棠攥着蝴蝶发卡扑进她怀里时的温度,此刻竟比周正的威胁更清晰。
“砚砚。”裴溯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指腹上常年握钢笔磨出的薄茧蹭得她发痒。
他另一只手已经抄起车钥匙,西装袖口滑下,露出腕间那道淡粉色疤痕——是当年他为抢回母亲的庭审记录,被碎玻璃划的。“我查过周正的住址,在福兴路37号老小区。
现在去。“
苏砚的解剖刀还卡在风衣内袋里,刀柄抵着肋骨。
她抽出刀,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在回应某种蛰伏的兽性。“不等警察?”
“他刚说在旧货市场,现在可能已经转移。”裴溯扯松领带,喉结滚动时,银质蝴蝶挂坠擦过锁骨,“警方出警要走流程,我们先去确认情况。”他俯身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在她耳后停留半秒,“我开车,你坐副驾。”
福兴路的路灯坏了大半,裴溯的车碾过满地碎砖时,苏砚看见他握方向盘的手背绷起青筋。
车载音响里循环播放着交通广播,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在说“注意防范夜间流窜盗窃”,与她加速的心跳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到了。”裴溯把车停在一栋五层旧楼前,楼道口的声控灯感应到动静,“啪”地亮起昏黄的光。
苏砚推开车门,潮湿的霉味混着墙皮脱落的粉尘涌进来——和七年前妹妹失踪那晚的雨雾味道太像,她喉间泛起铁锈味。
302室的防盗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霉味更重。
裴溯挡在她身前,用钢笔轻轻顶开门。
客厅空得像被洗劫过:褪色的沙发套团成球扔在角落,茶几上堆着几个空啤酒罐,最上面那个还粘着半片花生壳,壳上的盐粒在手机电筒光下闪着细白的光。
“衣柜没锁。”苏砚蹲下身,床底露出半截红色塑料袋。
她戴上从包里摸出的橡胶手套,扯出袋子——里面是件沾着机油的工装服,领口标签上印着“兴达汽修”,还有半盒没拆封的创可贴。
“有人住过,但走得很急。”裴溯站在窗边,指尖敲了敲积灰的窗台,“窗沿有新鲜的鞋印,42码,和周正的鞋码吻合。”他转身时,手机屏幕亮起,是他托人查的户籍资料推送,“房东说周正三个月前租的房,月付现金,没留身份证复印件。”
楼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砚迅速收起证物袋,后退半步贴紧墙。
一个拎着垃圾袋的老太太颤巍巍走过,瞥见他们时眯起眼:“你们找老周?”
裴溯立刻换上温和的笑:“阿姨,我们是他朋友,好几天联系不上。”
“前儿还见他搬了个破纸箱回来,神神秘秘的。”老太太把垃圾袋扔进墙角的绿桶,“昨儿晌午我晾被子,瞅见他背着个黑包出门,手里攥着个红不红的小玩意儿——”她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就跟电视里播的那个什么发卡似的!“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裴溯的手在她后腰轻轻一按,替她问:“阿姨,他说过要去哪吗?”
“没呢。”老太太摇摇晃晃往楼里走,“不过今早我扫楼道,见他门上贴了张纸条,写着‘暂离’——这老小子,平时见人都爱搭腔,这回倒学起城里人玩失踪了。”
回去的路上,车载空调开得很足,苏砚却觉得后颈发凉。
她盯着裴溯放在档把上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突然想起七年前在解剖室,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腕,说“我要推翻我妈那个冤案,你得帮我”。
手机在包里震动。
苏砚摸出来,是法医科实习生张晓的消息:“苏姐,解剖室监控坏了!
今早我来交班,发现你锁在抽屉里的苏棠案旧档案被翻过,还有...还有3号冷藏柜的样本标签全被撕了。“
消息框最下面附着张照片:不锈钢抽屉里,本该贴着“苏棠-指甲碎屑”标签的证物袋东倒西歪,其中一个袋子的封口开着,里面的淡粉色碎屑撒了半抽屉。
“停车。”苏砚的声音发紧。
裴溯立刻打转向灯,车稳稳停在路边。
她解开安全带的手在抖,“我得回局里。
样本要是被污染...“
“我陪你。”裴溯把车掉头,后视镜里的路灯一盏盏往后退,“张晓说监控坏了?
可能是人为破坏。“他顿了顿,”砚砚,有人在盯着我们。“
解剖室的冷光灯刺得苏砚睁不开眼。
她戴上新的橡胶手套,弯腰整理证物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七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站在解剖台前,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当时她以为是值班的老陈,回头却只看见解剖灯在墙上投下的阴影,像只展开翅膀的蝴蝶。
“苏姐。”张晓抱着笔记本凑过来,“监控录像恢复了一点,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个人戴鸭舌帽和口罩,用钥匙开了门。”她调出一段模糊的黑白视频,画面里的人抬手时,腕间有银色反光,“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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