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下的车灯刺破夜色时,苏砚的手指在裴溯掌心轻轻蜷缩。
陈东摇下车窗,生锈的钥匙在他指间晃出银白的光,像只折翼的蝴蝶——和裴溯母亲临终前在他手心画的那只,轮廓分毫不差。
“上车。”陈东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他把钥匙递过来时,苏砚注意到他虎口处新结的痂,“钥匙齿纹和戒圈内侧的刻痕吻合,我找锁匠磨了三天。”
裴溯接过钥匙的动作很慢,指腹反复摩挲齿尖的毛刺。
苏砚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话,最终只是将钥匙攥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车驶入老城区时,雨雾还未散尽。
路灯在积水里碎成星子,马文在后座搓了搓手:“陈哥选的地儿够偏,这片区十年前就拆了一半,剩下的房子早该当危房推了。”
“拆不掉。”陈东转动方向盘,“地基下面有东西。”他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苏砚,“七年前我追赵天明的线人到这儿,线人说‘地下有活的档案’——结果我还没挖到,就被停职了。”
车停在一栋爬满常春藤的老楼前。
门牌号“03”的铜片锈成深褐色,风掠过墙根时,苏砚闻到股陈腐的纸页味,像被水泡过的旧案卷。
陈东用钥匙捅进门锁时,锁芯发出刺耳的呻吟。
门开的瞬间,霉味裹着灰尘涌出来,马文打了个喷嚏,摸出烟又想起什么,烦躁地别过脸。
档案室比想象中小。
四面墙从地面到天花板都钉着泛黄的资料夹,照片、监控截图、手写笔记像蛛网般交叠。
苏砚的目光刚扫过最近的一沓,就被其中一张照片钉住——裴溯母亲年轻时的证件照,和苏棠失踪当天的监控截图重叠贴在墙上,相纸边缘被胶水浸得卷曲。
“这不是巧合。”陈东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他伸手抚过照片上两位女性的眉眼,“苏棠失踪前三天,有人在城南咖啡馆拍到她们坐同一张桌子。
裴夫人当时攥着个银色药盒,苏棠手里......“他顿了顿,”是你送她的蝴蝶发卡。“
苏砚的指尖抵住墙面。
七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妹妹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站在巷口,发卡上的水晶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她想伸手拉妹妹回家,可脚像被钉在地上——后来警察说,那是应激性僵直。
“发卡。”裴溯的声音像碎冰,他正盯着另一张照片:苏棠失踪现场的物证清单,最下方“染血蝴蝶发卡”的备注栏里,鉴定人签名是“苏砚”。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那天解剖室的冷风机嗡鸣,金属托盘里的发卡沾着暗褐色污渍。
法医前辈拍她肩膀:“小苏,这是关键物证,仔细写报告。”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妹妹哭着说“姐姐明天陪我买新发卡”的声音,根本没注意到污渍里混着两种血型。
“咔嗒”一声。
宋杰蹲在墙角,手指压着块松动的地砖。
他推了推眼镜,地砖下传来机械转动的轻响,一道暗门从地板缝里裂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涌上来。
“下去。”裴溯已经抬脚踩上台阶,苏砚抓住他手腕:“等等。”她摸出随身的解剖刀,刀尖挑开暗门边缘的蛛网——蛛丝上沾着细小微粒,在刀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监控探头的防尘膜。”宋杰凑过来看,“最近三个月换过。”
马文掏出战术手电照向暗室,光束里浮着无数尘埃:“这地方像是被刻意保留......”他的声音突然发紧,“不是藏证据,是困活物。”
地下室的墙比想象中厚。
苏砚的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回音像敲在空棺材里。
裴溯的手电光扫过墙面时,众人同时顿住——暗红色的数字“0527 19:33”歪歪扭扭刻在砖缝间,血已经干成深褐,边缘有细密的划痕。
“不是徒手写的。”苏砚蹲下身,解剖刀尖轻轻划过字迹,“像是用镊子或者止血钳刻的。”她抬头看裴溯,“0527是你母亲的生日,19:33......”
“是我妈被执行死刑的时间。”裴溯的声音发涩,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当时我在看守所外,听见警笛响了十三声。”
“啪”的一声轻响。
裴溯的手背擦过墙面凸起的砖,整面墙突然开始震动。
苏砚被裴溯拽进怀里时,看见墙壁像齿轮般缓缓旋转——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了七年前苏棠失踪的客厅里。
褪色的碎花沙发,茶几上半杯没喝完的牛奶,墙上的挂钟停在21:17,和苏棠最后一次看表的时间分毫不差。
最致命的是那枚蝴蝶发卡,正躺在地毯中央,水晶在落地灯下发着幽蓝的光。
“他在复制记忆。”裴溯的呼吸喷在苏砚耳后,带着滚烫的颤音,“赵天明收集了我们的审讯记录、心理侧写......”
苏砚的指甲掐进裴溯后背。
她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橘子汽水味——妹妹总爱喝这个,失踪那天她还抱怨“姐姐买的橘子水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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