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空调在头顶嗡鸣,苏砚能闻到消毒水混着金属冷意的气味,这让她想起停尸柜里那些沉默的尸体——此刻他们的秘密,正躺在证物台上那只透明袋里。
宋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面前三台显示器同时亮着,最中间那台还残留着刚才血红色的警告弹窗,像道未愈的伤疤。0...他低声重复,鼠标滚轮快速滚动,时间戳的话,可能是录制日期或者加密密钥。
裴溯站在他身侧,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内侧的线缝——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
苏砚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目光紧盯着宋杰移动的光标,像是要把屏幕灼出个洞来。
解码进度37%。宋杰突然说,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他推了推滑落的黑框眼镜,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金属层里的存储芯片比想象中复杂,赵天明用了量子加密......
需要多久?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七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浮现在眼前:她抱着浑身湿透的苏棠站在巷口,妹妹发间的蝴蝶发卡闪着幽光,说要去买。
后来她再见到那只发卡,是在警队证物室的玻璃柜里,沾着暗红的污渍。
最多两分钟。宋杰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但......他突然顿住,屏幕上的进度条卡在92%,开始疯狂跳动,有干扰!
对方在反向追踪!
裴溯的左手瞬间按在主机电源键上,却被苏砚拦住。
她的掌心还带着解剖尸体时的冷意,覆在他手背:等等。她盯着不断闪烁的进度条,如果现在切断,我们可能永远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裴溯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苏砚指尖的颤抖——那是她强压情绪的证据。
七年来,他见过她解剖时的冷静,见过她面对媒体时的冷漠,却鲜少触碰她藏在冰壳下的温度。
此刻这丝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让他喉间发紧。
滴——
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宋杰猛地直起腰,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成了!他快速切换窗口,卡带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耳内转动。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混着电流声传出来:实验体已进入稳定期,可以开始第二阶段植入。
苏砚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声音她听过——三天前在赵天明的实验室,那个穿着白大褂、镜片后目光阴鸷的男人,正用镊子夹起她妹妹的发卡拍照。
确保所有证据链封闭,尤其是那两个孩子。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质感的失真,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
解剖室的挂钟敲响了第三下。
苏砚感觉有团火从胃里烧起来,烧得她眼眶发酸。
她踉跄着扶住桌沿,指甲几乎要嵌进大理石台面:那两个孩子......她抬头看向裴溯,眼底的冰裂了,露出下面翻涌的暗潮,是我和你。
七年前,我妹妹失踪那晚,你母亲......
裴溯的左手突然攥成拳。
他想起母亲被押上刑车那天,雨下得很大。
她隔着铁窗对他笑,血从嘴角渗出来,在他手心里画了只蝴蝶。阿溯,要相信法律。她的声音被雨声撕碎,但别信他们的法律。
所以赵天明从那时候就在监视我们。他的声音发涩,指节抵着太阳穴,我查他的医疗记录,你追苏棠的失踪案......我们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里。
马文突然掐灭了刚点着的烟。
他一直靠在墙角,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此刻却猛地直起身,帽檐下的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白:那老小子为什么不直接灭口?他踢了踢脚边的椅子,按说以他的手段,早该把我们清理了。
因为我们还有用。苏砚的声音冷得像解剖刀,他需要我们帮他完成某个闭环。她抓起证物袋里的蝴蝶发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就像这只发卡——他留下线索,又设置警报,既怕我们查,又怕我们不查。
裴溯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但他没算到一件事。他低头凝视她,眼尾的泪痣随着睫毛颤动,我们会比他更疯。
宋杰的咳嗽声打断了这短暂的静默。
他指着屏幕,上面跳出一串绿色的时间代码:音频录制于2016年5月27日19:33——正好是苏棠失踪的那个晚上。
苏砚的手指在发卡上顿住。
七年前的雨幕突然清晰起来:她蹲在便利店门口等妹妹,玻璃橱窗映出钟楼的尖顶,指针指向七点三十三。
马哥。宋杰突然说,把你整理的案件时间轴拿出来。他推了推眼镜,我需要对比赵天明近十年所有手术记录的时间戳。
马文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泛黄的报纸,最上面那张头版是苏棠失踪案的大标题。
他翻到中间某页时突然顿住,指腹划过一行小字:2016年5月27日,仁爱医院脑科专家赵天明完成首例意识移植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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