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的手指在播放键上悬了三秒,监控室的空调风突然灌进来,他后颈泛起凉意。
加密进度条刚跳到100%,音频文件的波形图就在屏幕上炸开,像一团扭曲的血雾。
“开始播放。”他按下按键的瞬间,喉结动了动。
电流杂音里渗出一声喘息,像是被捂住嘴的呜咽。
苏砚的指甲掐进裴溯手背,那道蝴蝶状的疤痕在她掌心硌出红印——和七年前暴雨夜碎玻璃划开的旧疤,此刻正重叠成某种刺痛。
“蝴蝶......是钥匙......”女声突然清晰起来,带着濒死的气音,“只有她能打开茧......原代......销毁......”
车载音响里的机械音突然在苏砚脑子里回响。
她猛地松开裴溯的手,后退半步撞在墙上,档案袋“哗啦”掉在地上。
最底下那张纸被气流掀开,“种子觉醒时,茧将破”的字迹正对着她的眼睛。
“苏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裴溯弯腰捡档案的动作顿住,抬头时看见她眼底泛起水光,“妹妹失踪那天,她戴着蝴蝶发卡。”
监控室的荧光灯在头顶炸响一声,灯丝断裂的刹那,苏砚眼前闪过七岁那年的雨幕——妹妹攥着蝴蝶发卡往巷子里跑,她追上去时被碎玻璃划破手背,血珠滴在发卡的水晶上,像朵红色的蝴蝶花。
“宋杰,查这个声音来源。”裴溯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他伸手想碰苏砚的肩,又在半空中收住。
技术员的键盘声突然停了。“声纹比对结果......”宋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和七年前赵天明实验室失踪的实验员林晚,吻合度98.7%。”
苏砚的呼吸漏了一拍。
林晚——她记得这个名字,在陈东的口供记录里被反复提到,是赵天明“完美体计划”的核心研究员,失踪时带走了半箱实验日志。
“需要验证陈东的记忆。”裴溯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催眠回溯。”
心理咨询室的门打开时,陈东正缩在沙发角落。
他的衬衫后背全湿了,指节抠着沙发皮面,指缝里渗出血丝:“我不该看那些资料......我不该......”
“陈先生,放轻松。”心理咨询师杨柳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她调整着墙上的投影灯,暖黄的光斑在陈东脸上流淌,“我们只是帮你回忆......”
“不!”陈东突然跳起来,额头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她不是人!
她是程序!“他的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苏砚的方向,”那天在实验室,我看见她站在培养舱前......皮肤下全是蓝光!“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贴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掌心的温度几乎要融化玻璃。
裴溯的手从背后覆上来,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那是他安抚她时最惯用的动作。
“别让他的话影响你。”裴溯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可他的指尖在发抖。
如果苏砚真的是程序化产物......他不敢往下想。
七年前暴雨夜她颤抖的温度,三年前法庭上耳光的刺痛,昨夜她窝在他颈窝时的心跳声,这些怎么会是程序?
但陈东的尖叫还在继续:“她是原代!他们要销毁原代!”
苏砚突然转身,撞进他怀里。
裴溯的衬衫被她的眼泪洇湿一片,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如果我真的是......”
“没有如果。”裴溯的手臂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头吻她发顶,尝到咸涩的泪,“就算你是宇宙最精密的程序,爱上你这件事,是我自己选的。”
监控室的警报声在这时响起。
宋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裴律师!
陈东的手机信号定位在......“
“在他家。”苏砚突然抬头,她想起陈东口供里提过,每个月十五号他都会回家给亡妻上坟。
此刻墙上的挂钟正指向九点十七分——十五号的最后十七分钟。
裴溯的瞳孔骤缩。
他抓起外套的手顿了顿,转身时看见苏砚已经抄起车钥匙。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恐慌。
“宋杰,联系马文。”裴溯扯松领带,声音冷得像冰锥,“让他现在就去陈东家。”
苏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的刹那,屏幕亮起一条未读短信——是陈东的号码,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他家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个黑色方盒,红色数字正从“05”跳到“04”。
“快走!”她拽着裴溯往停车场跑。
夜风掀起她的白大褂下摆,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轰鸣,像某种巨兽在喉咙里滚动的低吟。
当他们的车冲出基地大门时,城市天际线的某个角落,突然腾起橘红色的火光。
消防车的警笛刺破夜空时,苏砚的运动鞋陷进焦黑的瓦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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