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隆隆声余韵如同深水中的闷雷,在洞穴的岩壁间低徊片刻,终于彻底消散。但那份震动带来的压迫感,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凯勒布紧盯着记录仪上那段异常波形,浅灰色的瞳孔缩紧。“波形特征稳定下来了,但背景辐射强度提升了15%,主要集中在C-7竖井及其相连的东侧坑道网络。那个‘东西’……可能停下来了,或者进入了某种更‘稳定’的活动模式。”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婉和沈岩,“但它就在那里,而且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持续改变局部规则环境。安全屋的‘隐蔽性’正在衰减。”
“必须转移?”沈岩沉声问,已经重新穿戴好修复过的外骨骼,活动着左臂关节。
“必须。”凯勒布的回答没有犹豫,“这里距离C-7竖井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中间隔着复杂但并非不可逾越的废弃坑道和天然岩缝。一旦那个‘东西’扩大活动范围,或者‘伤口’的扰动波进一步强化,这里很快就会变成规则乱流的焦点。我们得趁它相对‘安静’,或者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时,移动到更边缘、规则结构更‘惰性’的区域。”
他快速走到岩壁地图前,指尖划过几条蜿蜒的线路。“我们有三个备选撤离方向:西侧,通往更深层的未勘探裂隙,风险未知,可能靠近‘伤口’其他活跃区;南侧,经过一段被部分水淹的旧矿道,可能连接另一个小型废弃前哨站,但路线较长,环境潮湿易滋生次级污染生物;北侧,利用一段废弃的物资输送管道和天然溶洞系统,迂回向上,理论上可能接近B6底层某些未被完全封死的‘夹层’或‘检修通道’,但那里靠近我之前提到过的、可能存在‘守望者遗留威胁’的区域。”
三个方向,各有各的风险和不确定。
林婉感受着左臂印记的状态,那种新获得的、微弱的“感知-微调”能力,让她对环境的规则“压力”有了更清晰的体会。她能隐约感觉到,西侧方向传来的“伤口”脉动最为清晰和压迫,南侧则混杂着潮湿、腐败和更多零散的、弱小的混乱规则信号(可能是小型污染生物),而北侧……规则环境相对“干净”一些,但深处隐约传来一种**冰冷的、带有明显“人造秩序”痕迹但又异常“排外”和“危险”的波动**,与周围天然的混沌及“伤口”污染都格格不入。
“北侧。”林婉几乎脱口而出,“虽然可能有别的危险,但规则扰动相对‘有序’,或许意味着更稳定的结构,以及……可能存在未被完全污染的技术设施或通道。西侧太靠近核心,南侧变数太多。”她的判断基于直觉和印记的新感知,缺乏具体依据,但在这个信息匮乏的环境下,直觉往往是重要的参考。
沈岩看向凯勒布:“你的意见?”
凯勒布手指在北侧路线上敲了敲:“北侧路线我探索过前半段,管道和溶洞部分相对安全,但后半段接近‘夹层’的区域,我只远程观测过,没有深入。那里确实有强烈的、非自然的规则屏障反应,我的设备曾捕捉到过瞬间的、高强度的秩序能量扫描。风险很高。但……”他看了一眼林婉,“考虑到你左臂的特殊状态,以及我们可能需要的‘出路’,北侧确实是理论上潜在收益最高的方向。如果那里真有未被完全摧毁的守望者设施或通道,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伤口’的信息,甚至……离开的线索。”
“那就北侧。”沈岩做出决定,“我们没时间犹豫了。准备转移。需要带什么?”
凯勒布迅速行动。他将最重要的手绘地图小心卷起收好,从工作台拿下几个小巧但精密的便携式规则波动探测器和几个不同功能的感应雷(用于设置临时陷阱或预警)。他带上一个装满高能口粮、净水片、基础药品和工具的小型背包,以及一个单独的、密封的金属盒,里面似乎装着特别重要的东西(他没有解释)。弩机背好,腰间挂满特制弩箭。他的动作高效利落,显然对紧急撤离演练过无数次。
林婉和沈岩也快速整理了自己的装备。除了武器、少量补给和沈岩的数据板(内含重要记录),其他不必要的东西一律舍弃,轻装简行。
几分钟后,三人站在洞穴入口。凯勒布最后检查了一遍洞口外的简易警戒线(几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与铃铛),确认没有被触发。
“跟紧我,保持安静。注意脚下和头顶。我踩过的地方,你们再踩。如果看到我打手势,立刻静止,关闭所有光源。”凯勒布低声嘱咐,然后率先侧身钻入狭窄的甬道。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再次包裹上来。凯勒布没有打开强光照明,只用头盔上一个经过特殊滤波、只发出暗红色微光的灯珠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这种光线不易远距离传播,对规则敏感生物的刺激也较小。沈岩和林婉有样学样,关闭肩灯,只依靠外骨骼或战术背心上的微光指示。
甬道曲折向下,与来时的维护通道方向不同。空气越来越阴冷干燥,尘土味中开始混杂铁锈和某种陈旧的矿物气息。凯勒布对路径极其熟悉,即使在几乎全黑的环境中也能准确地避开地面的坑洼和头顶垂下的尖锐石笋。他时常停下,侧耳倾听,或用一个小型手持探测器扫描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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