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文书处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午后的阳光被廊柱挡在外面,只在堆满兽皮卷轴的木架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影子。钟离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卷泛黄的账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眶通红 —— 案上摊开的 “王宫物资入库账” 与 “出库记录” 明显对不上,入库的粟米数量比出库少了三十石,而这部分差额,恰好落在他负责的月份里。
“钟离,你要是再找不出‘差额’的原因,明日我就只能按‘贪墨’上报大王了。” 伯因的亲信 —— 文书处主事刘大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刁难,“别以为有寒队长给你撑腰就没事,王宫的规矩,不是谁都能破的。”
钟离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 “账目错误”。昨日他核对时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再看,入库记录上的数字就被人用炭笔改了,从 “一百五十石” 改成了 “一百二十石”,改痕虽浅,却能看出是新添的 —— 这是伯因在故意找他麻烦,就因为上次他拒绝按照伯因的意思,在 “侍卫队军备损耗账” 上多报数字。
他出身平民,靠着一手好字和细心才谋得文书之职,却因不愿迎合武罗、伯因一派,一直被排挤。如今连这份微薄的差事都要保不住,想到远在家乡的老母亲还等着他寄钱回去,钟离的眼泪忍不住掉在账册上,晕开一小片炭痕。
“钟离兄,忙着呢?”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钟离猛地抬头,见寒浞身着玄色轻甲,手里拿着一卷兽皮文书,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与地上的账册上,带着几分探究。他连忙擦去眼泪,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寒…… 寒队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送‘军政议事会’的章程草稿,想让你帮忙誊抄一份,明日呈给大王。” 寒浞走进来,目光扫过案上的账目,“看你神色不对,是遇到麻烦了?”
钟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委屈,指着账册道:“寒队长您看,这入库账被人改了,粟米少了三十石,刘大人说是我贪墨,要上报大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贪墨!”
寒浞拿起账册,指尖拂过改动的数字,立刻察觉到异样 —— 改后的炭笔颜色比原迹浅,而且 “二十” 的笔画与 “五十” 的收尾处衔接生硬,显然是后期添改的。他又翻出对应的 “出库记录”,上面的签名是伯因的手下 —— 负责王宫物资调度的张管事,日期正好是上月十五,也就是钟离请假探望母亲的那天。
“这不是你的错。” 寒浞将账册放在案上,语气肯定,“改账的人手法粗糙,而且出库记录上的签名是张管事,他是伯因的亲信,上月十五你不在,正好是他趁机篡改账目的时候。”
钟离愣住了,他之前只顾着慌乱,竟没注意到炭笔颜色和签名的问题。经寒浞一提醒,他再看账册,果然如寒浞所说 —— 改痕处的炭粉还没完全干透,轻轻一擦就能看到下面原本的 “五十” 字样。
“可…… 可我没有证据啊。” 钟离的声音依旧带着沮丧,“张管事是伯因的人,刘大人也偏向他,我说什么都没人信。”
“证据我帮你找。” 寒浞走到木架旁,翻出上月的 “王宫侍卫队物资领用账”,这是他让小李每日报备的明细,上面详细记录了侍卫队每日领用的粟米数量,“你看,上月十五到月底,侍卫队共领用粟米四十石,加上其他部门的领用记录,总出库量是一百二十石,与篡改后的入库账一致。但你再看‘王宫粮仓值守记录’——”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麻布纸条,这是昨日让小李从粮仓侍卫那里拿来的,“粮仓侍卫记录,上月十五入库的粟米是一百五十石,有三个侍卫可以作证,张管事当时还以‘核对数量’为由,单独留在粮仓半个时辰,这就是他改账的时间。”
钟离看着手中的值守记录与领用账,眼中瞬间亮起希望的光 —— 这些证据足够证明账目是被张管事篡改,与他无关!他激动地抓住寒浞的手,声音都在发抖:“寒队长,谢谢您!您不仅帮我解围,还帮我找证据……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举手之劳。” 寒浞轻轻抽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真诚,“你为人耿直,做事细心,只是不愿同流合污,才被人刁难。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这句话戳中了钟离的心底 —— 他在文书处待了五年,从未有人如此认可他的能力,大多数人要么排挤他,要么劝他 “识时务” 投靠武罗一派。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寒浞双膝跪地,声音坚定:“寒队长对我有再造之恩,我钟离虽无缚鸡之力,却也懂‘士为知己者死’!从今往后,我愿为寒队长效犬马之劳,无论是抄录文书,还是打探消息,只要您吩咐,我万死不辞!”
寒浞连忙扶起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 他早已看出钟离的潜力,文书的身份能接触王宫核心消息,耿直的性格又不会轻易背叛,正是他构建情报网需要的核心人选。如今钟离主动投效,正好省去了他游说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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