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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侦察的结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堡垒核心层激起了涟漪,却未能打破那层坚冰。林黯的预警被证实,换来的是更深的忌惮而非信任。他像一件被确认了巨大价值,却也标注了“极度危险,小心使用”标签的工具,被更加谨慎地“保管”和“隔离”起来。
这种孤立感,比晶石带来的精神侵蚀更让林黯感到窒息。他知道,必须打破这个僵局。那个在脑海中酝酿的、疯狂而危险的念头,逐渐清晰。
他没有告诉苏晚晴,也没有通过正式渠道向雷顿或韩松提出。他选择了一个深夜,在苏晚晴因连日辛劳而沉沉睡去后,通过内部线路,直接联系了渡鸦。
通讯接通,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呼吸声传来。
“渡鸦。”林黯的声音在寂静的监护室内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给我一次机会,证明我可以控制它,证明我的价值,不仅仅是预警。”
“说。”渡鸦的回应简洁到吝啬。
“堡垒西南方向,五十公里,旧世界第七通讯中继站。”林黯报出一个坐标,“根据晶石的感知,那里盘踞着一个中等规模的‘狩猎者’聚合体,能量强度约是上次袭击堡垒那个的三分之一。它正在捕食范围内游荡的小型能量残余,缓慢壮大自己。”
“所以?”
“让我出去。一个人。”林黯说出了他疯狂的计划,“我去解决它。不依靠堡垒的火力,只依靠我自己,和它。”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通讯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良久,渡鸦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嘲弄:“你是想自杀,还是想投诚?”
“都不是。”林黯的回答依旧平静,“我想证明,我是堡垒的武器,而不是隐患。武器需要被使用,需要被信任,才能发挥价值。把我锁在笼子里,我永远只是一头无法预测的野兽。”
“理由。”渡鸦重复了会议上的问题,但这次的含义截然不同。
“三个。”林黯条理清晰,“第一,清除潜在威胁,那个聚合体继续壮大,迟早会威胁到堡垒外围活动。第二,实战测试,验证我与晶石在主动攻击模式下的协同性与可控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获取信任。一场公开的、成功的、独立完成的清除行动,比一万句解释都有力。”
“如果你失控了呢?”渡鸦的问题直指核心。
“那就执行‘熔断’预案。”林黯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在我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前。苏晚晴和韩博士会监控我的状态,他们可以远程判断。如果我的意识信号消失,或者晶石意识占据绝对主导……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他的生命,赌上他对自身意志的绝对自信,去换取一个重新被接纳的可能。
渡鸦再次沉默了。这一次,林黯能感觉到,通讯那头冰冷的意志正在剧烈地权衡。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诱人——一个能够独立清除中等威胁、且证明其可控的强大战力,对堡垒的意义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打破目前内部信任僵局的唯一途径。
“等着。”渡鸦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切断了通讯。
林黯靠在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左眼的晶石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升腾的战意与决绝,内部那暗红色的混沌开始加速流转,一股冰冷的兴奋感隐隐传来,仿佛一头被锁链禁锢已久的凶兽,嗅到了血腥味。
他知道,渡鸦需要时间去说服雷顿,也需要时间去布置——布置监视,布置保险,布置可能需要的……最后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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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雷顿、韩松、苏晚晴和渡鸦齐聚监护室。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林黯,你确定要这么做?”雷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应该清楚失败的代价。”
“我确定。”林黯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在苏晚晴那充满担忧和泪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最终落在渡鸦身上,“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韩松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项圈状设备:“这是我和团队赶工出来的‘意识锚点’和生命信号监测器。它会持续监测你的脑波活动和生命体征,一旦检测到晶石意识压倒性优势,或者你的生命垂危,它会发出最高警报。同时,它内含一个微型高爆炸药……作为最后手段。”他的声音到最后有些干涩。
苏晚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将“种子”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林黯。
渡鸦将一个战术背包放在床边,里面是基本的生存物资和一件带有基础能量抗性的斗篷。“路线已经规划好,沿途有三个隐蔽观测点,我会带人驻守。你只有二十四小时。成功,或者……失败。”
没有多余的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黯戴上那个沉甸甸的、象征着不信任与最终保险的项圈,背上背包,穿上斗篷。他最后看了一眼苏晚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扇缓缓开启的、通往外部废墟的隔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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