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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黯的回归,没有凯旋的欢呼,只有死寂般的审视和更加复杂的暗流。
当他拖着伤痕累累、能量几乎耗尽的身躯,踏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重新出现在堡垒主闸门外时,迎接他的,是渡鸦小队冰冷的枪口和探照灯刺目的光芒。他脸上的血污尚未干涸,左眼那枚暗红晶石在强光下反射出幽深的光泽,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混合了自身血腥与聚合体残骸的能量余烬,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从地狱爬归的恶鬼,而非凯旋的英雄。
闸门只开启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渡鸦亲自站在门后,冰冷的眼眸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林黯,重点在他左眼的晶石和脖颈上那个依旧正常运行的“意识锚点”项圈上停留了片刻。
“清理区。”渡鸦没有任何寒暄,只是吐出三个字,指向旁边一个临时搭建的、完全密闭的隔离消毒间。
林黯没有任何异议,沉默地走了进去。高强度消毒液的气雾弥漫开来,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和可能携带的外部污染能量。他闭着眼,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他做到了。他独自猎杀了一头中等威胁的聚合体,并且,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对晶石力量那转瞬即逝的、近乎绝对的“掌控”。那不是压制,而是引导,是驾驭,是将那凶兽的力量化为了己用。虽然代价巨大,且那种掌控感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消退,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意识深处。
消毒程序结束后,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再次被送回了那间熟悉的隔离监护室。苏晚晴早已等在里面,看到他虽然狼狈但生命无虞,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双手在他背后确认着真实的存在。
林黯轻轻回抱了她一下,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种子”传来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能量正在缓慢滋养他枯竭的身体。“我没事。”他低声安慰,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依旧凝重的韩松和雷顿。
韩松第一时间上前,用各种仪器对林黯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尤其是左眼晶石和大脑活动。
“不可思议……”韩松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了震惊,“生命体征稳定,虽然虚弱但在快速恢复。大脑活动……主导意识信号强度提升了约百分之十五!与晶石的能量连接通道似乎……拓宽了?而且稳定性有所增加?这……这像是在高压下完成了某种程度的……适应性进化?”
这个结论让雷顿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眼中的凝重并未减少。林黯变强了,与晶石的融合更深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意味着更大的潜在风险?
“战斗数据已经初步分析完毕。”渡鸦冰冷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本人并未进入监护室,依旧保持着距离,“确认目标聚合体已被彻底清除。战斗方式……符合林黯描述的能量引导与意识冲击结合模式。未检测到晶石意识失控迹象。”
这是来自最谨慎一方的、近乎客观的确认。它无法带来完全的信任,但却是一个无法被忽视的事实——林黯证明了他有能力在独立作战中,控制住体内的危险力量,并完成战略目标。
这个消息,如同在堡垒内部投下了一颗信息炸弹。
公开层面,雷顿以“林黯队长成功执行外部威胁清除任务”为由,进行了一次简短的通报,并未提及细节,但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平息那些关于林黯已成废人或内鬼的极端流言。
而在核心层及知情者内部,引发的震动则更为深远。
林黯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严密监控的“预警雷达”或“潜在炸弹”,他展现出了作为顶尖战力的巨大价值。一个能够独立清除中等威胁、不依赖堡垒重火力、且行动隐秘的个体,在如今危机四伏的废墟世界中,意义非凡。
一些原本态度摇摆的中层管理者和技术人员,开始重新评估林黯的地位和价值。资源调配会议上,当林黯再次通过远程连接,对某个区域的能量异常提出预警时,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明显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认真的倾听和讨论。
渡鸦的态度没有明显变化,依旧冰冷而警惕,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公开质疑林黯提出的每一个基于晶石感知的建议。他的小队成员,如“黑鼠”和“夜枭”,虽然依旧保持着距离,但眼神中的排斥感减弱了些许,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是对力量的敬畏,还是对林黯敢于独自面对体内恶魔并战而胜之的敬畏,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林黯自己身上。
经过几天的休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左眼晶石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那混沌的意识并未消失,依旧在深处蛰伏,带着冰冷的饥饿感。但它似乎……“认可”了林黯在战斗中所展现出的主导地位。当林黯需要调动其力量进行感知或进行低强度引导时,阻力变小了,响应更加“顺畅”,仿佛晶石本身也在适应这种被“驾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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