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秋还有三日，刘铁匠的地窖成了临时据点。
张不晚跟着刘铁匠学了些送菜伙计的行话，又换上一身灰布短褂，看起来倒有几分憨厚模样。
王大人派人送来一张别院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守卫的换班时间和可能藏有密件的书房位置。
“赵显的书房在别院东侧，有两个高手守着，都是当年红刀会的人。”
王大人派来的亲信低声道，“据说书房里有个暗格，藏着他与党羽往来的密信。”
张不晚将地图记在心里，指尖划过“书房”二字：“采买那边，刘师傅说妥了？”
“放心，老陈是我早年救过的人，靠得住。”
刘铁匠抡着锤子，将一块烧红的铁坯砸得火星四溅，“他会在中秋当天带你进去，就说是新来的帮工。”
这日傍晚，影老竟也摸了过来。
他脸上多了道新疤，衣衫更破了，却精神矍铄。
“赵显的人还在满城找你，你这几日千万别出去。”他递给张不晚一个小小的竹筒，“这是迷烟，比周胡子的厉害些，对付寻常守卫够用。”
张不晚接过竹筒，心里一暖。影老显然是冒着风险来看他的。“中秋那天，您……”
“我在别院外接应。”影老眼里闪着光，“若是得手，我们就从后山的密道走，那里直通城外。”
三人又合计了许久，从送菜的路线到脱身的时机，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地窖外的打铁声“叮叮当当”响了一夜，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敲打着节奏。
中秋夜，月色如银。赵显的别院张灯结彩，丝竹之声顺着风飘出墙外，一派奢靡。
张不晚混在送菜的伙计里，推着一辆装满佳肴的独轮车，跟着采买老陈走进了别院大门。
守卫仔细搜查了菜车，见没什么异常，挥挥手放了行。
张不晚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四周——假山后、回廊拐角、屋顶上，到处都有暗藏的守卫，比地图上标注的还要多。
“别乱看，跟着我走。”老陈低声提醒，将他带到后厨，“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禀报管家，等会儿让你去前院送点心。”
后厨里人来人往，厨子们忙着装盘，伙计们端着菜穿梭不息。
张不晚假装帮忙擦桌子，目光却锁定了东侧的方向——那里正是书房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守在门口，站姿挺拔，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陈回来了，塞给他一个食盒：“管家让你把这碟燕窝送到书房，赵大人正在里面会客。”
张不晚心头一跳，机会来了！他接过食盒，深吸一口气，朝着书房走去。
离书房还有丈许远，两个守卫拦住了他：“站住！谁让你来的？”
“管家让送燕窝的。”张不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怯懦些，低头递上食盒。
守卫检查了食盒，确认没问题，才侧身放行：“进去吧，放下东西就出来，别乱看。”
张不晚应着，推门走进书房。书房里燃着名贵的熏香，几个官员模样的人正围坐在桌旁，赵显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如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那批鸦片已经运到关外，换成了战马，等时机成熟……”赵显的话戛然而止，看向走进来的张不晚，“怎么是个生面孔？”
“回大人，小的是新来的。”张不晚放下食盒，目光快速扫过书房——书架、桌椅、墙上的字画，暗格会藏在哪？
“滚出去。”赵显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不晚刚要转身，突然看到书架第三层的一本书有些歪斜，与其他整齐的书籍格格不入。就是那里！
他假装踉跄，身体撞向书架。“哗啦”一声，书籍散落一地。
“大胆！”赵显怒喝，守卫立刻冲了进来。
张不晚趁机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劈向最近的一个官员，同时左手推向书架！
书架应声而倒，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一叠密信！
“抓住他！”赵显又惊又怒，伸手去按桌下的机关。
张不晚哪会给他机会，将短刀掷向赵显，同时抓起暗格里的密信，转身就跑。
守卫的刀已经砍到身后，他猛地矮身，从守卫腋下钻过，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人在这儿！”院外的守卫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张不晚脚下不停，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
怀里的密信被他紧紧攥着，纸张的边缘割得手心生疼。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箭矢“嗖嗖”地从耳边飞过。
他拐过一道回廊，突然看到影老正站在假山后，朝他挥手：“这边！”
张不晚加快脚步冲过去，跟着影老钻进假山后的密道。密道狭窄而潮湿，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
“得手了？”影老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嗯。”张不晚举起密信，借着从缝隙透进的月光，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好！”影老的声音带着激动，“有了这些，赵显插翅难飞！”
密道的尽头传来光亮，那是自由的方向。张不晚握紧密信，仿佛握住了无数冤魂的期盼。
这一次，公道不会再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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