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坞的清晨总带着甜香,张不晚坐在老桂树下,手里摩挲着两块拼合的玉佩。
老王说,王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赵显已被收押,案子正在彻查,但牵扯甚广,怕是要拖上些时日。
“拖也无妨,只要能查清就好。”周胡子端来一碗药,热气腾腾的,“你的伤还得好好养着,后背那刀深可见骨,别落下病根。”
张不晚接过药碗,苦涩的味道漫过舌尖。
他想起昏迷前的混战,老王带着弟兄们如神兵天降,那股悍勇,丝毫不输当年的破山军。“弟兄们都还好?”
“就几个皮外伤,不碍事。”周胡子在他身边坐下,捡起一片飘落的桂花,“倒是你,命真大,箭头擦着心脉过去,再偏半寸……”
话没说完,就被张不晚打断:“影老的后事,办得还好?”
周胡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葬在谷后的山坡上,能看到整片桂花林。老王说,这是他生前念叨过的地方。”
张不晚望着谷后的方向,那里新起了一座土坟,没有墓碑,却总有人去添一抔土,放一束桂花。
他知道,影老要的从不是虚名,只是一份迟来的公道。
几日后,老王从外面带回消息,说赵显的党羽开始反扑,散布流言说破山军残部意图谋反,连王大人都被牵连,暂时停了职。
“这群狗东西,临死还要咬一口!”老王气得摔了手里的旱烟杆。
张不晚眉头紧锁:“会不会影响案子?”
“不好说。”老王忧心忡忡,“王大人被盯死了,我们手里的证据送不上去,怕是要夜长梦多。”
夜色渐深,张不晚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
他摸出那包没来得及交给王大人的密信副本,突然有了主意。或许,该换个方式,让天下人都知道真相。
三日后,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出现了无数张传单,上面密密麻麻印着赵显与党羽勾结的罪证,从倒卖鸦片到陷害破山军,桩桩件件,写得清清楚楚。
最先发现传单的是早市的小贩,起初以为是废纸,细看之下却惊得倒吸凉气。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全城,茶馆里、酒肆中,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唾沫星子溅得满桌都是。
“怪不得破山军会败,原来是被自己人捅了刀子!”
“赵显这老东西,表面清廉,背地里竟干这种勾当!”
“听说连当今圣上都知道了,龙颜大怒呢!”
皇宫深处,御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皇帝看着手里的传单,脸色铁青,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查!给朕彻查!不管牵涉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赵显在狱中得知消息,急得双目赤红,却无计可施。
他的党羽们慌了神,有的想销毁证据,有的想辞官跑路,乱作一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不晚正坐在桂花坞的茅屋里,听着老王带回的消息,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他让刘三联络了些江湖上的朋友,趁着夜色潜入京城,将传单散了出去。
有时候,民心比朝堂更有力量。
“王大人已经官复原职,亲自督办此案了。”老王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他说,多亏了这传单,帮他解了围。”
张不晚拿起桌上的桂花酒,倒了两杯,一杯洒在地上,一杯自己饮下。“影老,看到了吗?快了。”
风吹过桂花林,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
案子的进展比预想中快。在皇帝的催促下,王大人雷厉风行,很快查清了所有罪证。
赵显及其党羽被一一问罪,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京城上空的阴霾散了不少。
破山军的冤案也终于得以昭雪。
皇帝下旨,追封战死的将士,抚恤其家属,还为破山军立了忠烈祠,供后人祭拜。
消息传到桂花坞,弟兄们哭了又笑,抱着酒坛喝得酩酊大醉。
老王对着西方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青子,弟兄们,看到了吗?我们清白了!”
张不晚站在影老的坟前,将这个消息轻声告诉了他。
坟头的草又长高了些,旁边放着几束新鲜的桂花,是弟兄们常来换的。
“还有个消息,”老王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激动,“王大人说,查到李青的下落了。”
张不晚猛地回头:“他在哪?”
“当年关外一战,他没死,被一个牧民救了,后来就在关外定居,成了个马夫。”老王拿出一封书信,“这是他托王大人转来的,说等这边事了,就回来看看。”
张不晚接过书信,字迹有些潦草,却透着熟悉的劲道。
信里没说太多,只说这些年常梦到桂花坞的桂花香,梦到弟兄们一起喝酒的日子。
他将信贴身收好,仿佛握住了一段失而复得的时光。
原来,那些以为失去的人,从未真正离开。
秋风又起,桂花坞的桂花开得比往年更盛。
张不晚坐在老桂树下,擦拭着唐刀。刀身被磨得锃亮,映出他平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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