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永帝指尖划过所奉账册,缓缓翻阅,面无表情。
记录之详尽,牵扯之具体,俨然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献礼。
这份献礼恰好有度,在昭永帝的接受范围。
他抬头望去,视线在安王平静无波的脸和陈嘉澜伏地的背影之间来回扫视,良久,方合上册子。
“安王秦仲谋,驭下不严有负朕望,现罚俸三年,于王府闭门思过一月,……非诏不得外出。”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定下了最终结果。
“陈嘉澜即日起革去官职,押入诏狱等候审讯,以大秦律论处!”
“臣,”
安王深深叩首,掩去眼底所有情绪。
“领旨谢恩。”
起身时,他面容平静无波,唯有在转身刹那,目光与陈嘉澜短暂交汇。
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唯有一丝诀别的平静。
陈嘉澜微微颔首,随即被侍卫带下。
只能断臂求生,没有任何退路!
安王的视线一一掠过,在姬国公面前停下。
他眼眸微眯,眼底似有万千情绪,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朝臣们依序退出大殿,安王步履依旧沉稳。
经过姬国公身侧,就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他脚步微顿,侧首看向姬国公。
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骤然迸出淬毒般的恨意,却又在瞬息间敛去,只余唇边一丝冷意。
“姬国公,姬国公府好得很!”
他声音低沉,字字清晰。
“姬国公府的大娘子,当真是好得很!”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
“安王爷,保重!”
姬国公声音坚毅,面色如常,只是握笏的手微微收紧。
几位离近的大臣恰好听见两人对话,彼此交换惊疑眼神,却无人敢上前询问一句。
此事与姬国公府的大娘子有关?
难道昨日赏花宴上还有其他隐情?
安王这次可以说是大出血,舍了漕运多年收益,方的昭永帝首肯放下。
那今日之后,安王府与姬国公府的关系只能是不死不休!
安王府书房,胡惟郢站在门外听候差遣。
他面色凝重,看向守在门外的侍卫,压低声音问道。
“里面只有王爷?”
“不是,还有王妃。”
仲暮面色沉重,又补充一句。
‘王妃刚进去!’
提到安王妃,胡惟郢面色一沉,连胸口都堵得慌。
除了美貌没有任何优点,当年如果不是王爷陷入险境,怎么会娶了这将家女!
“王爷!”
见王爷站在窗前,身形一动不动。
安王妃又惊又惧,大气不敢喘,又不得不面对。
她屏息静立许久,想了许久,终是上前半步。
双手绞着帕子,声音轻得似怕惊扰到安王。
“王爷。”
她喉间微涩,字字斟酌。
“漕运的话语权柄,虽一时割舍,但、但总能徐徐图之。”
她悄悄抬眼,想从安王侧脸寻得一丝情绪。
却只见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晦暗不明。
“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王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因一个王清夷,差点毁了安王府二十年谋划。
一切从安王妃开始乱了,彻底失控。
安王府一众属官随从,拿着身家性命,跟随自己多年。
就在昨日差点因为自己的王妃,满门抄斩甚至牵连到诛九族。
而始作俑者却是他的王妃。
“王爷,我真的不知为何会如此!”
安王妃浑身紧绷,一时心惊肉跳。
“王爷,都是妾身的错。”
昨日到现在,她整夜都无法入睡。
面对浑身散着冷气的安王,她根本不敢有半分侥幸,也不敢分辩。
“王清夷的道术不在道长之下,是妾身大意了,妾身不该让她有机会近身。”
“大意!”
安王上前半步,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力道不重,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拇指压在她急促跳动的脉门上。
“大意?”
他俯身逼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本王问你,为何要提前动手?”
安王妃在他掌中浑身颤抖。
“为何不听我吩咐?”
他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暴怒,指节微微收紧,声音压低。
“你差点毁了我安王府经营二十年的基业,更害了嘉澜,他今日在殿上替我顶下所有罪责,死罪!你可知?”
最后一句,似是淬了毒的恨意。
安王妃脸色骤然煞白。
她勉强摇头,喉间发出细微的呜咽。
安王似是想到什么,猛然反应过来,手指一松,安王妃整个人瘫软在地。
“砰!”
“咳咳”
安王妃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眶泛红。
“王爷都是我的错!”
她爱及了王爷,哪怕被如此对待,爱意不减半分,只怨自己没有能力帮扶王爷,反而给王爷拖后腿。
安王垂眸看她,眼底划过冷意,
如果不是当年道长说,王妃八字旺她,有助他登顶,自己怎么会娶了这空有美貌毫无能力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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