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了,院里静下来。秦风坐在槐树下,脑子里又把计划过了一遍。
夏季狩猎难,不是因为山里没牲口,而是因为天热,牲口活动规律变了。野猪喜欢泡泥塘,狍子往高处走,獾子夜里才出来。这时候还像春天那样满山转,效率低,人也遭罪。
不如顺势而为,转向农业生产和水面作业。庄稼地管好了,秋后多打粮;鱼啊鳝啊弄多了,改善伙食,还能攒干货;林蛙护好了,秋后就是一笔大收入。
而巡山和练兵,是为秋收做铺垫。打秋围是大事,关系到全屯的口粮,必须提前准备,不能临时抱佛脚。
这些安排里,有前世的经验——特种兵最擅长的就是任务规划和资源调配;也有这几个月对山里生活的理解——靠山吃山,得顺着山里的节律走。
正想着,林晚枝来了。她拎着个篮子,里头是几根嫩黄瓜,顶花带刺的。
“我娘让送来的,”她放下篮子,“说是头一茬,尝个鲜。”
秦风拿起一根,掰了半截递给她:“坐会儿。”
林晚枝在对面石凳上坐下,小口咬着黄瓜。脆,甜,带着清新的瓜香。
“听说你们今儿个开会了?”她问。
“嗯,安排夏天的活儿。”秦风简单说了说。
林晚枝听着,点点头:“是该这样。天热进山,太遭罪。我爹说,这时候的野牲口都‘上火’,脾气躁,容易出事。”
“你爹懂行。”秦风说。
两人沉默地吃着黄瓜。槐树叶子密密匝匝,筛下一地光斑。知了在树上叫,一声接一声,拖得老长。
“新房……快能住了吧?”林晚枝忽然问。
“再晾半个月,”秦风说,“等墙彻底干透,就能搬了。家具我也开始打了,先打炕柜、桌子、椅子,其他的慢慢来。”
“不急。”林晚枝声音轻轻的,“日子长着呢。”
这话说得秦风心里一暖。是啊,日子长着呢,不急在一时。
踏雪和虎头跑过来,围着篮子转。林晚枝掰了两小块黄瓜皮给它们,俩小家伙嚼得嘎嘣响。
黑豹也走过来,在秦风腿边趴下。它对这些蔬果没兴趣,但喜欢待在主人身边。
“黑豹最近晚上还巡逻?”林晚枝问。
“嗯,”秦风摸着黑豹的脑袋,“比我还上心。有点风吹草动就起来看。”
“通人性。”林晚枝看着黑豹,眼里有温柔,“它知道那是新家,得守着。”
又坐了一会儿,林晚枝起身:“我回了,还得帮我娘腌咸菜。”
“慢走。”秦风送她到院门口。
回到槐树下,秦风继续琢磨。夏季活动安排好了,但还有件事——工具得更新。
钓鱼的线要换更结实的尼龙线,鱼钩要多备几种型号。鳝鱼针得再磨一批,那玩意儿容易丢。抓喇蛄的网兜得用细眼的,不然小喇蛄都跑了。
还有林蛙地,得做几个警示牌,提醒别人别进去破坏。巡逻要带的水壶、干粮、急救包,也得准备齐全。
想着想着,日头偏西了。秦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轮忙碌。但这次和春天不一样——春天是开荒、奠基,夏天是耕耘、蓄力。
就像庄稼,春天播种,夏天生长,秋天才能收获。
他现在做的,就是在为秋天的收获做准备。为粮食,为山货,为那个即将到来的婚礼,为这个刚刚起步的家。
远处传来归巢鸟的叫声,叽叽喳喳的。晚风起了,带着河水的凉意。
秦风深吸一口气,心里有数了。
这个夏天,不会闲着。但忙得踏实,忙得有意义。
因为每一分忙碌,都是在为更好的日子铺路。
就像这晚风,吹走了白天的燥热,带来了夜晚的清凉。
日子,就该这么过——有张有弛,有忙有闲,但每一步,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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