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的叛逃与突袭，虽未造成指挥体系的彻底崩溃，却让镇北军中军一度陷入混乱，士气受挫。
突厥主力趁势加强进攻，战局一度岌岌可危。
沈砚强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与勉强稳住伤势的萧擎并肩立于指挥台上。
他不再亲自冲杀，而是以其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头脑和清晰无比的指令，重新组织防线，调配兵力。
“左翼三营，向中路靠拢，填补缺口！”
“弓箭队，覆盖射击敌军后续梯队，阻断其增援！”
“右翼骑兵，准备反冲锋，目标——敌军左翼突出部！”
他的命令精准而及时，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堵住防线漏洞，化解危机。
那染血的玄色身影和嘶哑却坚定的声音，成了所有镇北军将士的主心骨。
渐渐地，混乱被遏制，摇摇欲坠的防线重新稳固下来。
萧擎看着沈砚苍白如纸却眼神锐利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此子，不仅勇武过人，临阵决断、稳定军心的能力更是堪称帅才！
北疆有他，实乃大幸！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
直到第二天黎明时分，突厥人见鹰嘴崖奇兵未能奏效，中军指挥体系依然稳固，己方伤亡惨重，士气已堕，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
镇北军，守住了！
战场上尸横遍野，硝烟弥漫，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但更多的，是看向指挥台上那道依旧挺立的玄色身影时，眼中流露出的由衷敬佩与信赖。
沈砚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王爷，您伤势如何？”他扶住几乎站不稳的萧擎。
“还……还撑得住。”萧擎喘着粗气，“沈小子，这次多亏了你。”
“当务之急是肃清内部，鹰虽逃，但其党羽未必尽除。”沈砚打断了他，眼神冰冷，
“必须立刻清理，以防再生变故！”
“你说得对！”萧擎精神一振，“老子这就下令，全营彻查！凡是与周逆过往密切者，一律先行控制！”
一场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严厉的内部清洗，在大战之后的镇北军中迅速展开。
有了“鹰”这个明确的靶子，清查工作变得有的放矢。
数名中高级将领和参军文书被揪出，他们或为“鹰”提供过便利，或曾泄露过军情。
铁证如山，无人能够狡辩。
一时间，军中风声鹤唳，但也因此，潜在的隐患被彻底铲除，镇北军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团结。
经此一役，沈砚的威望已彻底树立，甚至在某些方面，已超越了萧擎。
处理完紧急军务和内部肃清，沈砚才终于有机会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
军医看到他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反复崩裂的伤口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您这伤必须静养，否则这只手臂恐怕……”军医面露难色。
“无妨，上药，包扎。”沈砚语气平淡，仿佛伤不在自己身上。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包扎完毕，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那件染血的狐裘被小心翼翼地收好，立刻召来了暗凰卫头领和影七。
“鹰逃往哪个方向？伤势如何？”沈砚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
“回将军，根据血迹和马蹄印判断，他应向西北方向逃窜，似乎想穿越边境，投奔突厥。他右腕被您弩箭所伤，贯穿伤，行动必受影响。”暗凰卫头领禀报道。
“西北……突厥……”沈砚沉吟。这符合“鹰”作为内鬼的最终归宿。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鹰”背后是皇帝和太傅，他就算要逃，也应该有接应才对。
“影七，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影七上前一步，低声道：“少主，我们顺着那批秘密物资‘隆昌号’的线继续追查，发现他们在北疆还有一个秘密据点，就在西北方向靠近边境的‘黑水镇’！而且，据眼线回报，不久前有一批形迹可疑的人进入了黑水镇，其中似乎有官宦人家的气息。”
黑水镇！西北方向！
“鹰”的逃窜路线，与这个秘密据点完全吻合！
沈砚眼中寒光一闪。这不是简单的投敌，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撤退和汇合！
“鹰”很可能要去黑水镇，与那里的人，以及那批所谓的军械汇合！
他们想干什么？带着大梁的军事情报和可能存在的特殊物资，彻底投靠突厥？还是在执行“惊蛰”计划的下一步？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点齐两百……不，一百精锐！随我出发，前往黑水镇！”
沈砚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微蹙，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将军，您的伤……”暗凰卫头领担忧道。
“死不了。”沈砚语气淡漠，“鹰必须抓回来，黑水镇的据点必须端掉！否则，后患无穷！”
他必须去。
不仅要抓住“鹰”，撬开他的嘴，更要粉碎“惊蛰”计划的下一步，将皇帝和太傅伸向北疆的爪子，彻底斩断！
殿下在京城与那黑手博弈，他在北疆，必须赢得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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