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哭笑不得:“筱筱姐姐你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世事往往如此,准备不及。”筱筱仙子笑道,却并未立刻重新撑开护体灵光,而是伸出手,对楚风说,“来,试着感受一下。别抗拒雨水,也别只想着躲。雨水也是天地之气的一种形态,试着去‘听’它,‘触’它,想象你的皮肤、你的呼吸,在与这些雨滴进行最原始的交流。放松,集中精神。”
楚风看着筱筱仙子伸出的手,又看看自己湿透的狼狈模样,知道这是筱筱姐姐在用自己的方式“教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因为突然被淋湿而产生的不适和慌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不再试图遮挡雨水,任由冰凉的雨点持续打在脸上、身上。
起初只有冰冷和嘈杂。
但渐渐地,当他真正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只是去“感受”时,那些砸落的雨点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物理冲击。他仿佛能“听”到每一滴雨水落下时细微的差异,能“感觉”到雨水接触皮肤时带来的、不仅仅是凉意,还有一丝微弱的、属于水元素的“流动”与“净化”的气息。他的呼吸放缓,与雨声的节奏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周遭冰冷的湿意依旧,但那种狼狈和不适感却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与这场暴雨融为一体的通透感。
虽然离筱筱姐姐那种“片雨不沾身”的境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他不再惊慌,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和接纳这种自然之力。
过了大约一分钟,就在楚风觉得自己快要习惯这种“雨中冥想”状态时,那层熟悉的淡青色光晕再次温柔地笼罩下来,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楚风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还是湿漉漉的,但眼神却比刚才明亮了许多,带着一丝新奇和领悟。
“感觉如何?”筱筱仙子问,递过来一条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干燥毛巾。
“好奇妙……”楚风接过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和脸,一边回味着,“好像……没那么可怕了。雨就是雨,它落下,我感受,就这样。”
“很好。”筱筱仙子点头,“记住这种感觉。面对任何境遇,无论是自然的暴雨,还是人生的风雨,慌乱和抗拒往往最先消耗自身。先接纳,后观察,再寻找应对之道。这是最基本的修行,也是‘守护’他人时,你自身需要保持的心态——稳如磐石,静水流深。”
楚风用力点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他看看自己依旧湿透的衣服,又看看筱筱仙子干净清爽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过筱筱姐姐,下次‘教学’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落汤萌新’的形象,可一点都没有‘仙侣’的风范了。”
筱筱仙子终于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指尖微动,一股温暖柔和的气流拂过楚风周身,他衣服上、头发上的水分迅速被蒸干,恢复干爽,连一点水渍都没留下。
“好了,‘风范’给你找回来了。”她笑道,“玩笑开过了,课也上了一小堂。现在,该去办正事了。走吧,我们的第一位‘侦察’目标——简幸即将开学的‘和中’,去看看。”
她再次牵起楚风的手,两人的身影在依旧滂沱的雨幕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如同融入雨水一般,消失在这条空旷的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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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依旧滂沱,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筱筱仙子与楚风刚刚在雨中完成那场玩笑与教学交织的小插曲,身形尚未来得及完全从雨幕的遮掩中彻底淡去,前往所谓的“和中”侦察。
忽然,筱筱仙子脚步微顿,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她并未回头,只是轻轻拉住了正兴致勃勃准备讨论“学校侦察计划”的楚风。
“小风风,稍等。”她声音不高,却让楚风立刻安静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老街尽头,被雨水冲刷得一片迷蒙的梧桐树影下,一抹极其鲜亮、几乎要刺破这灰白雨幕的翠色,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移动而来。
那是一柄油纸伞,伞面是浓郁欲滴的孔雀绿,伞骨精巧,在狂乱的雨势下稳稳地撑开一方静谧的天地。伞下,一道窈窕身影正款款行来。依旧是那身绿裙曳地,行走间如碧波流泻,雨水打在伞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却未能沾湿她裙摆分毫。松垂及腰的墨发在背后微微晃动,衬得伞下那张精致却此刻带着明显复杂神色的脸,愈发白皙清艳。
是媚儿。
那位不久前在“黑暗秘林”中,对筱筱仙子和楚风充满敌意、甚至将楚风随手“丢”出、警告他们远离孔雀灵韵的狐族守林者。
她竟然主动找来了?而且是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寻到了他们离开林子后暂时的落脚点?
楚风惊讶地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筱筱仙子。筱筱仙子面上讶色已收,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饶有兴味的探究。她并未隐藏身形,就那样牵着楚风,静静站在雨幕之外靠着重新撑起的护体灵光,等待着媚儿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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