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深处那声金属摩擦的异响,像根针,扎破了通风管道里短暂的死寂。
苏洛雪的手稳稳按在枪套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那片黑暗里。林九连呼吸都屏住了,攥着木牌的手心沁出冷汗,另一只手摸到了腰间那把从老猫那顺来的、不算锋利的匕首。
一秒,两秒……
没有预想中的攻击,也没有影魅那特有的嘶鸣。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粗糙表面拖行的窸窣声,断断续续,时远时近,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影子。”苏洛雪突然低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频率和移动模式不对。”
她缓缓从战术腰带上取下另一个小型探测器,屏幕的幽光再次亮起,对准声音来源方向。屏幕上没有代表影魅的能量信号,只有一片杂乱的、低强度的生物热源反馈,形态很不稳定。
“某种……变异生物?”林九压低声音猜测。这鬼世道,除了影魅,天知道还有什么玩意儿被“影蚀”污染变异了。
“可能。”苏洛雪收起探测器,当机立断,“不能待在这里。管道太狭窄,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跟我来,动作轻。”
她不再理会那诡异的声响,示意林九跟上,转向了管道另一个岔口。这一次,她的速度明显放慢,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耳朵时刻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那窸窣声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移动,停顿了片刻,然后……跟了上来。不紧不慢,保持着一段令人不安的距离。
林九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被未知的东西在黑暗狭窄的管道里尾随,这感觉比直面影魅更让人心里发毛。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雷烈靠在一辆废弃公交车的残骸后面,剧烈地喘息着,脸上那道疤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扭曲。他怀里的那份卷轴硬邦邦地硌着他,像是在嘲讽他的狼狈。
他甩掉基地附近那些零散影魅的追踪比预想的要难。这些东西好像比以前更敏锐了,而且隐隐有种……被引导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故意给他制造麻烦。
刚才穿过一个街区时,他差点被一伙埋伏在楼顶的人打了黑枪,听枪声和手法,像是“鬣狗”那帮杂碎。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间会经过这里?基地里有内鬼?还是李耀东的手伸得比他想的还长?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检查了一下弹药,只剩最后一个弹匣了。必须尽快回到基地,把卷轴交上去,然后把林九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和老猫的“叛逃”汇报上去。至于他们手里的木牌和可能找到的其他东西……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等老子缓过劲来,再慢慢算账。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猫着腰,再次潜入阴影之中,朝着基地的大致方位艰难跋涉。他并不知道,在他侧后方一栋高楼的顶层,一个望远镜正无声地追踪着他的身影。
而在旧城区边缘,那片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围猎的废墟里。
老猫靠在一个半塌的墙洞后面,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死死勒住肩膀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咬得发白,但她硬是没哼一声。
她摆脱了大部分影魅的追击,但代价不小。失血和体力透支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必须尽快找到药品,处理伤口,不然感染或者再次失血,她就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她看了一眼林九和苏洛雪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那个叫苏洛雪的女人,身手和装备都远超普通搜寻队员,是基地核心力量。她带走了林九,是福是祸难说。但至少,林九暂时安全了,而且……他手里还有那块神秘的木牌。
老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她需要活下去,然后……找到那个信号陷阱的幕后黑手。那粗糙的模仿基地信号的伎俩,那被控制的傀儡……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是“鬣狗”?还是基地内部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
她休息了片刻,积蓄起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身,选定了一个与雷烈、也与林九他们都不同的方向——她要先找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舔舐伤口,然后再图后续。
三条线,三个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在不同的险境中挣扎求存,如同奔流在黑暗都市这张巨大蛛网上的水滴,暂时沿着各自的轨迹滑行,彼此不知。
……
通风管道内,苏洛雪和林九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一丝微光从格栅的缝隙透入。
苏洛雪示意林九停下,自己小心地靠近格栅,透过缝隙观察了片刻,又用探测器扫描了一下。
“安全。外面是废弃的地铁检修隧道。”她低声道,开始熟练地拆卸格栅。
林九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深的管道。那诡异的窸窣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是放弃了?还是……在出口等着他们?
格栅被无声地取下。苏洛雪率先钻了出去,林九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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