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那丫头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拿着检测仪在他身上比划，针头扎进血管抽血的时候，林九愣是咬着牙没吱声。看着那管暗红色的血被抽走，他感觉自己最后那点力气也跟着流走了点儿。
“这个是……能量补充剂，博士特批的。”小舟从医疗箱最底层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密封金属管，声音细细的，“说是能……稍微刺激一下你的细胞活性，但效果很短，可能有……有点副作用。”她不敢看林九的眼睛，动作飞快地把里面的无色液体推进他胳膊的静脉里。
一股灼热感瞬间顺着血管窜开，跟点了把火似的，烧得他额头立刻见了汗。但奇怪的是，那股一直盘踞不去的、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些许，连带着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都清晰了点。代价是心跳快得吓人，像有面鼓在胸腔里擂。
“谢了。”林九哑着嗓子说。
小舟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慌乱地收拾东西。“不……不用。一小时后，三号装备库。你……你小心。”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简报室。
林九靠在椅子上，感受着体内那虚假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活力”，和心脏不正常的狂跳。他扯开领口，发现手腕上那道浅紫色的裂纹，颜色似乎深了一点点。
没时间细想。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一个小时，尽可能恢复。
他不再试图去“汲取”，那太慢。而是尝试着去“梳理”体内那股被药剂强行激发的、躁动不安的能量，像梳理乱麻一样，让它们更顺畅地在枯竭的经脉里流动。过程很痛苦，像是用钝刀子刮骨头，但效果比干等着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只有一刻钟。简报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不是士兵那种硬邦邦的节奏。
“进。”林九警惕地坐直身体。
门滑开，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人。是个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打着补丁的旧式中山装，头发灰白，用根木簪子胡乱挽着，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狡黠和……看透世事的浑浊。他手里还拎着个脏兮兮的、印着模糊八卦图案的布袋子。
老头探头探脑地进来，反手就把门带上了，动作透着一股跟这基地格格不入的……市井气。
“哟，还有气儿呐？不错不错。”老头上下打量着林九，目光在他空荡荡的脚下和手腕的紫痕上停留片刻，咂了咂嘴，“啧啧，‘无心之人’，还沾了‘墟’气，小子，你这命格够硬的啊。”
林九心里一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这老头是谁？他怎么知道？
“别紧张，别紧张。”老头摆摆手，自来熟地拖过把椅子坐下，把布袋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贫道玄一，以前在龙虎山混过几天饭吃，后来嘛……嘿嘿，犯了点小规矩，被赶下山了。现在嘛，算是这‘灯塔’里的……临时工？对，临时工。”
他掏了掏耳朵，弹掉并不存在的耳屎：“刚听几个小兵崽子嘀咕，说苏家那冰疙瘩丫头为你这‘钥匙’，跟雷蛮子顶牛了？可以啊小子，有本事。”
林九没放松警惕，这老头出现得太诡异。“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路过，看看热闹。”玄一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顺便嘛……结个善缘。”他从那破布袋子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看着就硌牙的干粮。“喏，尝尝，贫道自个儿弄的‘辟谷丹’，虽然卖相差点，但顶饿，还能稍微平复点你体内那乱七八糟的药力。”
他把一块干粮扔给林九。林九接住，没吃，只是看着。
玄一也不在意，自己拿起一块咔嚓咔嚓嚼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小子，别把那帮穿白大褂和军装的话太当真。他们懂个屁的‘阵眼’‘墟门’？就知道拿仪器照，拿能量算。有些东西，是科学那套玩意儿解释不了的。”
他咽下干粮，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眼神忽然正经了点：“你怀里那木牌，是‘镇魂木’，上古流传下来的好东西，专克阴秽。那金属片，如果贫道没看走眼，应该是‘引墟令’的碎片，能指引‘墟’的边界，也能……在一定条件下，暂时打开或者关闭连接点。”
林九心中巨震。这老道，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两件东西的底细！
“你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他急忙问。
玄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说不准。可能是无尽的‘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鬼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玩意儿不是自然开的，是被人用歪门邪道，结合了现代科技，强行撬开了一条缝！拜影教那帮杂碎，还有基地里某些利欲熏心的家伙，都在打它的主意！”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苏丫头带你进去，是步险棋，但也是目前唯一的活棋。记住，进去之后，别光用眼睛看，多用你那‘无心’去感应用你那块木头去听！‘阵眼’是活的，它在求救！找到它，安抚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让它彻底被污染或者被那‘门’吸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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