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马修颓然摇头，亢奋过后是深深的无力感，“拜影教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或者某个更古老传承的扭曲分支。陈景深和他背后的‘导师’，可能接触到了部分真相，但走上了歧路。至于真正在下棋的人……或许藏在历史阴影里，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他看了一眼林九手腕上的烙印，犹豫着说：“玄一道长私下跟我说，上古传说中的‘墟’，并非纯粹混乱。它可能也有某种……原始的‘意志’或‘趋向性’。像是一种宇宙级别的‘免疫反应’或‘熵增机制’，定期清理那些过度发展、可能威胁到某种‘平衡’的文明。而‘无心者’和‘疏导体系’，就像是文明在意识到这个机制后，为自己打造的……‘减压阀’或者‘贿赂品’？”
用一部分牺牲和妥协，换取整个文明的延续？
林九想起那些骨片上残留的悲凉决绝情绪。那场古老的祭祀，那些自愿成为“桥梁”或“门栓”的无心者……他们是在对抗“墟”，还是在……与“墟”达成某种残忍的契约？
“如果这个循环假说成立，”林九缓缓开口，目光看向隔离室光滑的墙壁，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基地下方那片未知的黑暗，“那我们基地下面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上古留下的、未被完全关闭的‘阵眼’？还是……一个已经被‘墟’的力量污染、甚至反控制的‘陷阱’？”
马修打了个寒颤：“都有可能。但无论是哪种，它现在都因为能源核心的刺激和你的出现，开始‘活跃’了。玄一道长说，他能感觉到基地地下的‘地气’越来越‘浊’，‘阴煞’聚集。这不是好兆头。”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我偷偷查了基地早期建设档案的访问记录。在‘影劫’爆发前大概十年，有一批加密等级极高的地质勘探和能量场测绘数据，被调阅和删改过。执行人权限……属于一个已经注销的临时研究小组，代号‘深瞳’。这个小组的负责人，名义上是陈景深的导师，但我顺着权限链往上摸，发现最高指令来源……指向一个早已在战前就解散的、名为‘彼岸方舟’的跨国秘密科研联合体。关于他们的公开资料极少，只有一些都市传说级别的传闻，据说研究方向是……‘人类意识上传’和‘高维空间迁跃’。”
深瞳？彼岸方舟？意识上传？高维迁跃？
这些词听起来比“墟”和“无心者”更科幻，也更让人心底发毛。如果“影劫”是一场跨越万年的循环，那么现代人类文明中，是否早就有某些站在金字塔尖的势力，知晓内情，甚至……在主动为下一次“循环”的到来做准备？或者说，他们想利用这个循环，达成某种更疯狂的目的？
林九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信息的洪流几乎要将他淹没。个体的命运，在这样宏大到近乎绝望的时空阴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这些东西……赵老和‘观察者’知道多少？”他问。
马修沉默了一下：“不确定。但我感觉，他们知道一些，但未必知道全部。‘观察者’所在的‘守夜人’传承，似乎使命就是监视和阻止‘墟’的通道被非法开启。但他们传承可能也有断层，对上古‘疏导体系’的了解，未必比玄一道长多。至于赵老……他更关心的是基地的存续和数千人的生死。在这种级别的真相面前，个人的立场和选择，可能都很无力。”
无力……但不代表要认命。
林九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漆黑的烙印。它不再是单纯的诅咒或武器，更像是一个烙印在血肉里的、通往巨大秘密和致命危险的**坐标**。
他是钥匙，是桥梁，是棋子。
但他不想只做这些。
他抬起头，看向马修，眼神里重新凝聚起一丝冷冽的决断：“你们的模型，能预测那个‘调节周期’的下一个关键时间点吗？或者说，基地下面那个‘节点’，下一次最可能被‘激活’或‘溢出’的时间？”
马修愣了一下，快速心算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根据现有数据波动和‘火种’模块的谐振频率反推……如果我们的模型没错，下一个能量潮汐的峰值，或者说，‘疏导通道’压力最大的窗口期……可能就在**七十二小时之内**！”
七十二小时！
林九的心猛地一沉。
时间，不多了。
无论布局者是谁，无论“影劫”的真相是什么，下一次冲击，很可能马上就要到来。
而他和这个摇摇欲坠的“灯塔”，正坐在火山口上。
“马修，”林九的声音异常平静，“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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