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或许能暂时帮助基地度过下一次危机,但之后呢?他的力量越用越失控,与“墟”的联系越来越深。迟早有一天,他会分不清自己是林九,还是某种更古老、更可怕存在的延伸。到那时,他还能控制自己不伤害周围的人吗?
离开,是切断这种危险关联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麻烦带离“灯塔”,让他们有机会在没有他这个不稳定因素的情况下,专心应对“影劫”的循环。而他,也能在外面的广阔废墟和未知中,寻找自己命运的答案,或者……终结。
这不崇高,甚至有点自私。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看清的、属于自己的路。
手腕上的烙印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仿佛在赞同他的决定。脑海深处,“圣所”的低语似乎也变得清晰了一点点,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意味。
玄一老道说那是“阵眼”的呼唤。但经历了这么多,林九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指引”。那也可能是陷阱,是某个古老存在设下的钓饵。
不过没关系了。是呼唤还是钓饵,他都要去亲眼看看。总比待在原地,等待命运(或者某个幕后黑手)的安排要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隔离室外偶尔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换岗的低声交谈,一切都按部就班,透着一种虚假的平静。
林九默默运转着体内那点恢复的力量,熟悉着它的流动,尝试着在极细微的尺度上进行控制。他不再试图压制或抗拒烙印传来的感觉,而是学着去“观察”它,理解它波动的规律。每一次成功的细微操控,都让他对这股越来越陌生的力量,多了一丝丝微弱的掌控感。
夜色渐深。基地内部大部分区域的灯光按照节能模式调暗,只有关键通道和岗哨还亮着惨白的光。
凌晨三点五十分。
隔离室的门禁指示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门滑开了一条缝。
马修没有露面,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被悄悄塞了进来,随即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
林九起身,迅速打开背包。里面是一套轻便的黑色紧身作战服,面料奇异,触手微凉;几个高能量浓缩棒和净水胶囊;一把没有标识的高频匕首;一个小巧的、带着简陋显示屏和几个旋钮的改装装置(估计就是马修说的屏蔽干扰器);还有一张手绘的、极其简略的基地外围及废墟局部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和几个潦草的危险标记。
装备不多,但都是眼下最实用的东西。林九快速换上作战服,将东西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许久的白色牢笼。
没有留恋。
他走到门边,将那个改装装置贴在门禁感应器附近,按照马修之前悄悄告诉他的方法,轻轻拨动了一个旋钮。
装置屏幕亮起微光,显示出一串跳动的乱码。门禁指示灯再次闪烁,随即,锁死的电子锁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仿佛卡壳般的“咔哒”声。
林九推开门,闪身进入昏暗的通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D区方向,隐约传来了警报器被拉响的、沉闷而急促的鸣响!通道里的应急灯光闪烁了几下,变得明亮了一些,远处传来士兵奔跑和通讯器呼叫的嘈杂声。
混乱开始了。
林九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贴着墙壁,凭借着记忆和马修地图的指引,朝着基地一个相对偏僻的、用于紧急维修管道出入的小型气闸口潜行而去。他的动作轻快而无声,体内力量的细微运转让他能提前感知到前方拐角或岔路可能存在的巡逻哨,巧妙地避开。
一路上,他看到了匆匆赶往D区方向的士兵小队,看到了被警报惊醒、面带惊惶从休息舱探出头张望的幸存者,也看到了指挥频道里传来的、雷烈气急败坏的咆哮。
没有人注意到他。在更大的“危机”面前,他这个被隔离的“隐患”,暂时被遗忘了。
这很好。
他来到了那个小型气闸口。这里的守卫果然被调离了大部分,只剩下一名士兵在值守,正有些紧张地听着通讯器里的动静。
林九没有惊动他。他从侧面通风管道的阴影中悄然靠近,在士兵反应过来之前,一记精准的手刀切在他的颈侧。士兵闷哼一声,软倒在地。林九将他拖到隐蔽处,快速操作气闸控制面板。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外面浓稠的黑暗和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林九站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基地内部那片混乱的光影和声响。
再见了,“灯塔”。
他深吸一口外面那带着废墟尘埃和未知危险气息的空气,毫不犹豫地踏了出去,身影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而在基地深处的某个监控死角,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型号老旧的备用传感器屏幕上,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热信号影子,朝着与D区警报完全相反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段距离,随即屏幕重新归于黑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传感器内部一段微不可查的、预设的数据覆写程序,悄无声息地运行完毕,抹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喜欢影蚀之永夜纪请大家收藏:(www.2yq.org)影蚀之永夜纪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