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窄得像刀劈出来的缝，两边是砖墙，顶上有些人家搭的晾衣杆，早锈断了，耷拉着。林九拉着阿箐闷头往里冲，脚下踩的全是碎玻璃烂砖头，噼啪响。
“去……去哪儿？”阿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往前，穿出去！”林九吼。他不敢停——后头阴影合拢的沙沙声跟潮水似的追着，而且不止一种声音。还有别的东西：爪子刮水泥地的嚓嚓声，低沉的、像胸腔共鸣的咕噜声，甚至隐约有……哨声？
短促，尖锐，像鸟叫，但有节奏。
三短一长，停两秒，又是两短。
指挥信号。
林九脑子嗡一下。影魅不会这个，至少普通影魅不会。有东西在指挥它们。
巷子在前头二十米处分岔，左右两条。林九刹住脚，阿箐差点撞他背上。
“走哪边？”她声音发颤。
林九闭眼，飞快感知。左边巷子深处，情绪波动密集，至少四团，堵死了。右边……只有两团，但更远些，情绪更凶。
“右。”他拽着阿箐冲进右边岔路。
刚冲进去十米，他就知道中计了。
左右墙头突然翻下来两团黑影——不是从地面来的，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动作整齐得像训练过。落地瞬间左右包抄，把退路断了。前头巷子尽头，阴影里又浮出两团，慢慢逼过来。
四只，都是巨爪影那种级别，体型稍小但更灵活，骨爪没镰刀长，但末端带钩。
巷子太窄，四只影魅几乎把空间塞满。林九把阿箐推到身后，右手按上军刺，但没拔——他知道拔了也没用，四面包围，刀挥不开。
得用丝。
他咬牙，集中精神。右手掌心开始烫，黑纹亮起来。但这次感觉不对——血管是瘪的，能量像被抽空的水井，只勉强冒出点湿气。五根指尖，只有食指和中指颤巍巍冒出两截黑丝，十厘米不到，虚得几乎透明。
“不够……”林九额头冒汗。
正前方的两只影魅动了。没直接扑，而是一只佯攻——挥爪扫下盘，逼林九跳起，另一只几乎同时跃起，骨爪直掏他胸口。配合熟练得恶心。
林九矮身滚开，军刺出鞘，铛一声格开掏胸那爪，火星四溅。但左臂被扫下盘的爪子划到，防护服又添三道口子，这次深，血渗出来，暗红色。
阿箐突然把水晶举过头顶，低喝一声。
不是说话，是种高频振动，从她喉咙深处发出来。水晶爆发出刺眼蓝光，像闪光弹炸开。四只影魅同时僵住，蜂窝状的脸孔扭曲，发出痛苦的嘶鸣。
就这一秒。
林九扑上去，右手两截虚弱的黑丝不管了，直接插进最近那只影魅的“脸”里。不是吞噬——没那个能量，是硬捅，像用两根烧红的铁签扎进去。
影魅惨嚎狂退，黑黏体液从孔洞喷出来。林九趁机夺路，拽着阿箐从它身边挤过。
“跑！”
两人拼命往前冲。巷子尽头是堵矮墙，两米多高，墙头插着碎玻璃。林九踩着一堆废砖头先翻上去，伸手拉阿箐。阿箐手刚递过来，墙下阴影里突然又窜出两只——一直埋伏着，等这时候。
骨爪直抓阿箐后心。
林九吼一声，左手死死抓住阿箐手腕往上拽，右手军刺脱手砸下去。军刺旋转着砸中一只影魅的脸，它动作一滞。另一只爪尖已经划破阿箐背包，差半寸就碰肉。
阿箐被拉上墙头，林九搂着她直接往后倒——墙那边是片空地，堆着建筑垃圾。两人摔在碎砖堆上，林九垫底下，背磕得生疼。
他爬起来，顾不得疼，先看阿箐：“伤没？”
阿箐摇头，脸白得像纸，手还攥着水晶，但光暗了大半。
墙那边传来爬墙声。影魅要翻过来。
林九扫视空地——没退路，三面都是楼，窗户黑洞洞的。唯一出口是栋半塌楼房的一楼门洞，里头黑得看不清。
“进去！”他推阿箐。
两人冲进门洞。里头是楼道，堆满杂物，空气一股霉灰味。林九随手拖个破柜子堵住门，虽然知道挡不住影魅，但能拖几秒是几秒。
“上楼！”他带头往楼梯冲。
楼梯是水泥的，扶手早锈烂了。跑到二楼转角，林九突然刹住，把阿箐往后一拦。
二楼走廊里，有光。
不是自然光，是种暗紫色的、幽幽的光，从走廊尽头一扇半开的门里透出来。光在地面投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同时，他“感觉”到楼下追兵停了。六只影魅全停在楼外空地上，情绪波动从攻击欲切换成……敬畏？像狗看见主人。
走廊尽头的门里，有东西出来了。
先是脚步声。很轻，但稳，皮鞋底敲水泥地，咔，咔，咔。然后是个穿黑袍的人影，逆着紫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出个子不高，偏瘦。
黑袍人在走廊中间停下，离他们大概十米。
“无心者。”声音从袍子下传出来，年轻，男声，带着点笑意，“跑得挺快。”
林九军刺横在身前，把阿箐完全挡在背后：“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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