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水库的路没走大路,专挑野林子钻。雷烈说这是避开拜影教耳目的最好办法,但林九知道,他也是在避开基地可能派出的追兵——第七席那个虚影说了,基地现在认定雷烈叛逃。
林子密,脚下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没声音,但也费劲。老赵在前面用刀砍藤蔓开路,雷烈居中,林九殿后。三人走得很慢,一来怕动静大,二来林九腿伤没好利索,走快了就疼。
走了大概三小时,雷烈抬手示意停下。前面林子豁然开朗,有片空地,空地上立着座小庙——真小,就一间屋,青瓦黄墙,墙皮剥落大半,门匾掉在地上,写着“山神庙”三个字,字都模糊了。
庙门半开着,里头黑洞洞的。
“进去看看。”雷烈低声说,“可能有水源,或者能歇脚的地方。”
三人小心靠近。庙里很破,神像倒了,香案断成两截,地上全是灰。但奇怪的是,墙角有堆灰烬——不是自然积灰,是烧过东西留下的,灰堆里还有没烧完的木柴。
“最近有人在这儿生过火。”老赵蹲下检查,“不超过三天。”
雷烈在庙里转了一圈,突然在神像底座旁停下:“这儿有字。”
林九走过去看。底座是青石做的,表面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大多是灾变前游客留下的“到此一游”。但雷烈指的那处,字迹很新,是用尖锐石头刻上去的,笔画深,而且刻痕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字不多,就一行:
**“东行五十里,防空洞。”**
下面还有个简单的箭头符号,指向东方。
林九看到这行字,心里咯噔一下。这字迹他认识——是他自己的。
“你刻的?”雷烈看他表情。
林九点头:“应该是……但我记不清具体什么时候了。离开基地后,我有一段记忆很模糊,可能是吞噬影魅后遗症。”
他摸着那些刻痕,努力回想。离开基地,荒野独行,遇见阿箐,化工厂吞噬,古庙血战……等等,中间好像漏了一段。从加油站爷孙那里离开后,他确实独自走了很久,路过不少地方。这座山神庙,他可能真的待过。
“防空洞……”老赵琢磨,“这附近有防空洞?”
“可能是指抗战时期挖的那些。”雷烈说,“山里很多,有些被改造成了避难所。林九,你当时为什么要留这个暗号?留给谁的?”
林九皱眉:“我不知道……可能是留给阿箐和青禾的?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们。”
“除非……”雷烈盯着他,“你预感到自己会失忆,或者会遇到危险,所以提前留下线索,给自己指路。”
林九苦笑:“我有那么神吗?”
“现在说不好。”雷烈看向东方,“东行五十里,正好是水库方向。这个防空洞,会不会就在水库附近?”
老赵摊开地图——是从哨站缴获的那张,上面有九个坛眼标记。水库的位置在东北方向,距离山神庙大约四十里。但地图是直线距离,实际走起来可能超过五十里。
“如果防空洞在水库附近,那可能是林九之前侦察时发现的隐蔽点。”老赵分析,“他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或者那里有通往水库的秘密通道?”
林九努力回想,但脑子里像蒙了层雾,怎么也想不起防空洞的具体情况。只隐约有个印象:黑暗,潮湿,有滴水声,还有……某种低语?
“去看看。”雷烈决定,“反正我们也要去水库。如果这个防空洞真的能用,也许能帮我们潜入。”
三人离开山神庙,继续往东走。这回有了明确目标,脚步快了些。林九边走边观察四周地形,试图唤起更多记忆。
这片山区他确实走过。有些地方看着眼熟:那棵歪脖子松树,那个塌了一半的凉亭,还有那条干涸的溪床。但细节记不清了,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又走了两小时,天开始暗了——不是天黑,是永夜里那种光线变化,从灰白变成暗灰。血月还没升起来,但天空已经开始泛红。
前面是个山坳,坳底长满半人高的荒草。雷烈刚要往下走,林九突然拽住他:“等等。”
“怎么了?”
“这里……我好像来过。”林九盯着那片荒草,“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感觉……不好。”
老赵举起枪,警惕地扫视。荒草在无风的环境里微微晃动,像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雷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望远镜,观察片刻,低声说:“草里有东西在反光,金属的。可能是陷阱,或者废弃车辆。”
三人小心翼翼往下摸。靠近了才发现,荒草里埋着辆军绿色卡车——不是废弃,是故意藏在这儿的。车身上有基地的标志,但被划花了。车厢门开着,里头空荡荡,但驾驶座上有个背包。
雷烈让老赵警戒,自己摸过去检查背包。里头有几瓶水、一些压缩饼干、还有张手绘地图。地图上标着几个点,其中一个就是水库,旁边用红笔画了个圈,写着“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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