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进洞里,落在林九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影子上。他盯着我们,眼神复杂得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有警惕,有犹豫,还有那么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的期待。
我们谁也没说话。
铜钱还在苏洛雪手里攥着,已经捂热了。她低头看着那枚锈迹斑斑的开元通宝,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
“你们真要进去?”林九终于开口,声音比昨晚更哑了。
“要进。”我说。
雷烈在旁边点头,虽然点得有点勉强。
林九沉默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跛着脚在洞里走了两圈。那个骨矛一直握在手里,像根拐杖又像武器。最后他停在洞口那块兽皮旁边,背对着我们:
“要合作可以,但有三件事。”
来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第一,”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腰间的武器,“所有家伙都交出来,我保管。”
雷烈差点跳起来:“你疯了?在这地方没武器?”
“怕我黑你们?”林九扯了扯嘴角,那表情说不上是笑还是什么,“我要是想动手,昨晚你们睡着时就动手了。但进了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谁知道你们身上带着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他这话意有所指。苏洛雪抬起头:“你遇到过带着‘特殊物品’的人?”
林九没直接回答,只是撩起左边袖子。小臂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迹,像是被什么烧过,皮肉都皱在一起了。“半个月前,有伙人也说要合作。其中一个背包里装着个铁盒子,半夜突然发烫,差点把整个山洞点了。”他放下袖子,“从那以后,所有进洞的东西都得检查。”
我看了眼苏洛雪。她轻轻点了点头。
行吧。
我把短刀解下来,放在地上。雷烈骂骂咧咧的,但也把腰间的砍刀和怀里藏的匕首都掏出来了。苏洛雪从袖子里摸出三根银针,又从靴筒里抽出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的这些。
林九看着地上那堆武器,表情松动了大概百分之五。他蹲下,挨个检查,每件都拿起来掂量,对着光看刀刃,闻味道。检查到苏洛雪那把小刀时,他停顿了一下:“淬过毒?”
“麻药而已。”苏洛雪说,“剂量只够放倒一只野猪。”
林九看了她一眼,没再问,把东西都收拢到角落,用块破布盖好。
“第二件事,”他站起来,视线转向我,“陈哥,你得说清楚那红月亮到底怎么回事。”
我愣住了。
这事儿我确实研究过,但一直没跟人细说。主要是说了也没几个人信,连我自己都觉得那套理论玄乎得像是瞎编的。
“你怎么知道……”我话到一半停住了。林九虽然住在这山洞里,但显然没少观察外面的动静。
“上个月十五,月亮红得像血。”林九说,“那天晚上,‘它们’全出来了,漫山遍野都是。我躲在树上看了一整夜,发现那些玩意儿在月光下会……怎么说,像是充了电一样,动作更快,更凶。第二天早上,月亮恢复正常,它们就都缩回地底下去了。”他盯着我,“你不是读了那么多古书吗?总该有点说法吧。”
我叹了口气,盘腿坐下。苏洛雪和雷烈也凑过来,连林九都拖着伤腿坐到了对面。
“红月不是月亮本身变红,”我开了口,“是大气层的问题。灰尘啊、火山灰啊这些东西把其他颜色的光过滤掉了,只剩下红光能透过来。古时候每次出现红月,多半是哪里发生了大灾——火山爆发,或者大范围的火灾。”
林九点头:“这我知道。但跟‘它们’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我搓了搓脸,感觉有点头疼,“按常理说,没有关系。但你们记得老辈人说的‘阴气’吗?虽然科学上不承认这玩意儿,但我查了不少地方志,发现每次红月出现,附近山区总会有怪事——牲畜暴毙,有人发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出现。”
苏洛雪轻声接话:“我父亲笔记里提过,古墓的设计和星象有关。月亮的周期会影响地下某些结构的……‘活性’。”
“活性?”雷烈皱眉。
“就是那些机关,那些不该动的东西,会在特定时间更容易被触发。”苏洛雪解释得很含糊,但我听懂了。
林九也听懂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所以说,红月不仅是个天象,还是个信号。告诉地底下的东西:时候到了?”
“可能。”我不敢把话说死,“但这只是推测。我需要进古墓,看看里面的星象图和实际布局,才能确认。”
洞里又安静下来。阳光从洞口缝隙斜射进来,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在光柱里慢慢飘浮。林九低着头,手指在地面的土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什么图案。
过了好半天,他才抬起头,说出第三件事:
“最后一件事。”他看着苏洛雪,“你得一个人进那个洞。”
“什么?!”雷烈第一个炸了,“你让她一个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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