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哀哭之树伸出无数只手抓向林九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了。
树干的吟唱停了,换成那个老人脸的低语,声音钻进耳朵里,像冷水顺着脊椎往下淌。林九站在那儿,眼神空得吓人,手还伸着,像等着被拖进去。
阿箐在尖叫,想冲过去,被秦月死死拽住。雷烈在砍那些围上来的“病人”,但砍碎一个又来两个,没完没了。清虚脑门上的符纸烧得差不多了,血从七窍往外渗,看着跟鬼似的。
我手里攥着那瓶林九的血样,玻璃硌得手心生疼,但屁用没有。
就在那些手快要碰到林九肩膀的时候——
“砰!”
一声枪响。
不是霰弹枪那种“轰”,也不是普通手枪的“啪”,是种很脆、很尖的响声,像铁钉砸进钢板。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死寂的广场上荡出回音。
树干的老人脸——那张卡车轮胎大的脸——左眼位置,突然炸开一团暗红色的光。
不是子弹打中的火花,是那种影核能量炸开的、粘稠的光。光在它眼窝里烧,“滋滋”作响,冒起黑烟。
老人脸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不是真没声音,是我们听不见,但能感觉到空气在震动,像挨了记次声波,胸口发闷。
抓向林九的那些手,僵在半空。
第二声枪响。
“砰!”
老人脸的右眼也炸了。这次炸得更狠,整个眼窝烂成一团,暗红色的能量像熔岩一样往外涌,顺着树干往下淌,所过之处,那些人影纠缠成的“树皮”开始燃烧、萎缩。
树在抽搐。树干上所有浮沉的人脸同时张开嘴,发出那种漏气似的哀嚎,几百个声音叠在一起,吵得人脑仁要炸。
我猛地转头,看向枪声来的方向。
广场北边,一栋六层居民楼的楼顶。
离这儿至少五百米。
楼顶边缘,趴着个人影,很小,几乎看不清,但手里那截枪管在暗红色天空下反了一下光。
是苏洛雪。
她什么时候上去的?刚才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她不见了。
“她……她怎么上去的?”清虚抹了把鼻血,瞪着那边。
秦月盯着楼顶,忽然明白了:“刚才建筑移动,那栋楼被‘推’到近处过。她趁乱溜上去的。”
“可五百米……”韩立山也看过去,“她那把改造手枪,有效射程最多五十米。”
“子弹。”我说,“那发镀层子弹……她打出去了。”
最后一发镀层子弹。我们唯一的、能对高阶影裔造成实质伤害的远程武器。她一直留着,没舍得用。
现在,用了。
两枪,全中。
而且打的是树干上那张老人脸的双眼——显然是核心弱点。
苏洛雪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在五百米外瞄准的?那把破手枪怎么可能打这么远?
树在疯狂扭动。树干上的人影开始崩解,像绳子散开一样,哗啦啦往下掉人形。掉在地上的人影挣扎着要爬起来,但很快融化成黑水,渗进地砖缝里。
老人脸的嘴还在张合,但没声音了。它整个脸在融化,像蜡像被火烤,往下滴黑色的、胶状的液体。
抓向林九的手已经缩回去了大半。
林九猛地一震,像是从梦里惊醒。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树干上融化的人脸,眼神里的迷醉没了,换成一种……后怕。
他转身就跑,冲向我们的方向。
但树还没死。
树干正中,老人脸融化的位置,露出一个空洞。空洞里,不是树芯,是一团蠕动的、暗红色的肉块,表面布满了眼睛——不是图案,是真眼睛,大大小小,全在眨。
那才是核心。
哀哭之树真正的“心脏”。
肉块开始搏动,像一颗巨大畸形的心脏。每次搏动,就有一股暗红色的冲击波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广场。
第一股波扫到身上,我脑子“嗡”一声,像被人用棍子抡了后脑勺,差点吐出来。雷烈直接跪了,刀脱手掉在地上。阿箐又瘫了,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抖。
楼顶,苏洛雪开了第三枪。
“砰!”
子弹打在肉块表面,炸开一小团暗红色的光,但这次效果弱多了。肉块只停顿了一秒,就继续搏动。
“镀层效果在衰减!”秦月喊,“子弹上的影核粉末太少了!”
苏洛雪显然也发现了。她停了几秒,没再开枪。
她在干什么?等死吗?
然后,我看见她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拧开,往枪口倒了点什么。太远,看不清,但猜得出来:是林九的血样。我之前给过她一点,让她研究。
她在给子弹“加料”。
肉块的搏动在加速。第二股冲击波来了,比第一股更强。清虚脑门上最后一张符纸“噗”地自燃,他整个人向后倒,昏过去了。秦月大腿上的伤口崩开,血涌得更凶。
林九已经跑回我们这边,但状态极差。他脸上的血管纹路在疯狂闪烁,像要炸开似的。他看了看楼顶的苏洛雪,又看了看那棵树的肉块核心,忽然说:“她需要……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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