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的温室像个透明的水晶宫,湿热的空气里混着泥土和花草的清香。林溪捧着新笔记本,看着江熠蹲在发光蘑菇丛前,画本上已经勾勒出菌盖的轮廓,笔尖沾着点荧光颜料,在暗处泛着幽蓝的光。
“你看这蘑菇的光晕,像不像缩小版的星轨?”江熠抬头时,鼻尖蹭到片垂落的绿萝叶,沾了点水珠,“比电影里的树更灵动呢。”
林溪凑近一看,腐叶堆里的荧光菌果然像撒了把碎星,淡绿色的微光在菌褶间流动。她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该给它们写句诗,就叫‘泥土里藏着的银河,是蘑菇偷摘的星光’怎么样?”
“妙啊!”江熠立刻在画本上补了几笔,把诗句抄在蘑菇旁边,“再画只小甲虫爬过去,像在银河里游泳。”
温室深处传来工作人员的提醒声:“前面是夜间观赏区,蓝花楹正开,花瓣会落在发光苔藓上哦。”
两人顺着指引往前走,果然看见紫色的蓝花楹像雨一样飘落,花瓣沾在泛着银光的苔藓上,像给地面铺了层碎紫水晶。江熠的画本很快添了新内容——飘落的花瓣被画成半透明的,边缘描着荧光粉,像在发光。
“刚才机器人电影里说,‘记忆会生锈’,”林溪忽然停下,看着花瓣在光苔上慢慢蜷起,“但这些会发光的东西,好像能把记忆泡在光里,就不会锈了。”
江熠放下画笔,从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罐,小心翼翼地铲了点光苔进去:“那我们带点回去,种在窗台,让它照着我们写的诗,就永远新鲜了。”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长椅,“去那边坐会儿吧,我给你读刚写的句子。”
长椅旁的喷水池溅起细水珠,在光苔的映照下像撒了把银粉。江熠的声音混着水声,格外清亮:“荧光菌把影子泡软了/蓝花楹在苔藓上写日记/你笔记本上的字迹/比星轨更弯曲——”
“像我画不好的曲线?”林溪笑着接话,指尖划过笔记本上刚写的句子,忽然发现江熠画本里的自己,正踮脚够飘落的花瓣,发梢沾着点荧光粉。
“像你刚才弯腰捡蘑菇时的弧度,”江熠合上画本,眼里的光比光苔还亮,“对了,下周去城郊的萤火虫基地吧?听说那里的幼虫会趴在草叶上,像一串会爬的星星。”
林溪把玻璃罐捧在手里,光苔的幽光映在她眼里:“好啊,到时候带上捕虫网?不对,应该带速写本才对。”
“都带!”江熠背起画本,伸手牵住她,“还要带上次买的荧光颜料,给萤火虫画肖像。”
走出温室时,月光刚好穿过玻璃穹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溪看着罐子里微微发亮的光苔,忽然觉得,有些记忆根本不会生锈——它们会跟着荧光菌发光,跟着蓝花楹飘落,藏在彼此的画本和诗里,比星轨更长久。
她在笔记本上补了最后一句:“当光苔爬满窗台,所有未写完的诗,都会自己长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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