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午后,林溪刚把最后一张福字贴在阳台玻璃上,手机就响了。江熠的声音混着背景里的鞭炮声,有点发飘:“我在你家楼下,拎了袋速冻饺子,我妈说给你尝尝她新调的馅。”
她趿着棉拖鞋往楼下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暖黄的光落在贴满春联的墙上,红得晃眼。单元门一打开,冷冽的空气里立刻涌进股火药味,江熠站在雪地里,黑色羽绒服上落着层白,手里拎着个鼓鼓的保温袋,脚边还放着个纸筒,印着“年年有余”的字样。
“等很久了?”林溪跑过去帮他拍雪,指尖触到他的围巾,湿冷的像浸了水。他却笑着摇头,把保温袋往她怀里塞:“刚到,我妈非让我多带两盒,说有你爱吃的玉米猪肉馅。”
保温袋里的速冻饺子用保鲜膜裹了三层,还带着冰碴。林溪低头看时,发现袋口系着根红绳,打了个她教他的同心结,绳结上坠着颗小小的铃铛,一动就“叮铃”响。“这结比上次编的紧多了,”她捏着绳结笑,“看来在家偷偷练了。”
江熠的耳尖红了,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递过来时指尖发颤:“新年礼物,我爸帮我打磨的。”布包里是块桃木牌,上面刻着两只交颈的喜鹊,翅膀上的纹路细得像真的,边缘还嵌着圈红绳。“我爸说桃木能辟邪,”他挠挠头,“本来想刻腊梅的,刻坏了三块木头,最后改成喜鹊了。”
桃木的清香混着雪的凉,林溪把木牌塞进毛衣领口,贴着心口的位置,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我也有东西给你,”她转身跑上楼,很快拎下来个铁皮盒,“去年秋天晒的腊梅花,你说想泡茶喝的。”
铁皮盒里的花瓣已经干透,黄得像琥珀,上面还压着张她画的小像:江熠蹲在梅树下摘花,发梢沾着雪,旁边写着“2026年小寒,赠熠”。他打开盒子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画像上的雪粒,忽然抬头笑,眼里的光比雪地里的阳光还亮。
两人踩着积雪往小区广场走,棉鞋踩在冰面上发出“咯吱”响。广场中央已经搭起了旺火堆,几个孩子举着小烟花跑,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灭了,像撒了把碎金。江熠忽然从背后变出个兔子灯,竹骨糊着红纱,蜡烛在里面明明灭灭:“早上在庙会买的,老板说这是最后一个。”
兔子灯的光映在林溪脸上,暖融融的。她想起去年元宵节,两人在河边放河灯,他写的愿望纸条被风吹走,急得跳脚,最后在草丛里找了半小时,说“找不到就不算数”。原来有些执着,从春天到冬天,一直都在。
“去我家吃饺子吧?”江熠提着兔子灯在前头引路,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我妈包了硬币,吃到的人来年能发财。”
江熠家的阳台正对着广场,玻璃窗上贴着他写的春联,字迹比去年工整了不少,只是“福”字还是倒着贴的,他说“这样福气才能掉下来”。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盘糖瓜,黏糊糊的沾着芝麻,林溪捏了块放进嘴里,甜得齁人,却想起小时候外婆总说“二十三,糖瓜粘”,原来有些年味,换了地方也一样暖。
江熠的妈妈在厨房擀饺子皮,面团在案板上转着圈,很快变成圆圆的片。“溪溪来啦,”阿姨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个热橘子,“快坐,熠熠说你爱吃玉米馅,我多包了点。”
林溪凑过去帮忙包饺子,指尖刚捏起张皮,就被江熠按住:“你包的花边太宽,煮的时候会散。”他说着示范给她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饺子边就成了均匀的褶,像只小元宝。“你看,”他把包好的饺子往她面前推,“这样才不会漏。”
她学着他的样子捏,结果饺子馅从侧边挤出来,弄得指尖都是肉末。江熠笑着帮她擦掉,指尖带着面粉的白,蹭得她手背有点痒。“笨手笨脚的,”他嘴上吐槽,却把她包的歪饺子都摆在盘子里,“这些我吃,省得被我妈说。”
窗外忽然响起鞭炮声,此起彼伏的,把玻璃震得嗡嗡响。江熠拉着林溪跑到阳台,广场上的旺火堆已经点燃,火苗窜得比人还高,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孩子们举着烟花棒转圈,光轨在黑暗里织成网,像谁撒了把会发光的星星。
“快看!”江熠指着天空,第一簇烟花正在头顶炸开,金红色的光洒满雪地,把两人的影子染成暖黄。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用红绳串的铜钱,上面刻着“吉祥”两个字:“早上在庙会求的,给你戴。”
铜钱的边缘被磨得光滑,贴在她的手腕上,凉丝丝的。林溪低头看时,发现红绳的末端还拴着颗小小的铃铛,和保温袋上的那个同款。“这样我们就有一样的了,”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果然也戴着枚铜钱,“像情侣手链。”
饺子出锅时,客厅里飘着白汽,混着醋的酸和香油的香。江熠的妈妈往林溪碗里夹了个最大的饺子:“这个肯定有硬币,我做了记号的。”林溪咬下去时,牙齿忽然硌到个硬东西,吐出来一看,果然是枚五角硬币,边缘还沾着点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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