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城外三十里,旷野上秋草已黄。
马恒与赵柒并骑立于一处缓坡,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晋军连营。秋风萧瑟,卷起枯草与尘土,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肃杀。
“文鸯退守蓝田已半月有余,”马恒声音低沉,“既不西进攻长安,也不东撤回武关,就这么耗着。他在等什么?”
赵柒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晋军营寨的布局:“等我们沉不住气,主动出击。或者……等关中其他战场出现变数。”
自上次一战击退文鸯后,汉军骑兵虽胜,却付出了伤亡的代价。更重要的是,马镫、马蹄铁的秘密已经暴露。这半月来,霍弋严令马、赵二人固守营寨,不得轻易出战,一方面是休整部队,另一方面也是在观察文鸯的反应。
但年轻将领的热血岂是那么容易冷却的?尤其是面对文鸯这等绝世猛将,那份棋逢对手的渴望,如同野火在心底燃烧。
“霍将军让我们固守,说是以静制动。”马恒握紧手中长枪,“可我总觉着,文鸯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他一定在谋划什么。”
赵柒点头:“探马回报,文鸯营中这几日频繁调动,夜间常有小队骑兵出营,不知去向。我怀疑……他在勘测地形,寻找适合骑兵决战的新战场。”
话音刚落,一骑斥候飞驰而来,滚鞍下马:“二位将军!晋军大营有异动!文鸯亲率主力骑兵出营,向西而来,距此已不足二十里!”
马恒与赵柒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战意。
“终于来了。”马恒翻身上马,“传令全军,备战!”
“等等,”赵柒却抬手制止,“文鸯为何此时出击?他明知我军有马具之利,野战对他不利。”
马恒一怔。
赵柒继续道:“除非……他有破我马具之策。或者,他要的不是野战决胜,而是……诱我们出战,另有图谋。”
马恒皱眉:“你是说,可能有伏兵?”
“未必是伏兵。”赵柒望向西北方向,“别忘了,潼关那边陈骞、马隆还在猛攻。万一文鸯的目的是牵制我军骑兵,让陈骞那边放手进攻……”
“可我们若不出战,”马恒咬牙,“文鸯便可长驱直入,威胁长安。”
两难。
就在这时,又一骑快马从长安方向奔来,马上信使高举令旗:“霍将军军令!”
马恒接过军令,迅速展开,只看了数行,眼中便爆出精光。
“霍将军令:文鸯既主动求战,便与他战!但记住三点:一,战场必须选在开阔地,那里地势我军熟悉;二,以挫敌锐气为主,不必追求全歼;三,若战事不利,可向长安方向且战且退,自有接应。”
赵柒接过军令细看,松了口气:“霍将军早有准备。看来,长安以北已有布置。”
马恒重重点头,再无犹豫,高举长枪:“传令!全军出击!目标——白鹿原东三十里!”
“诺!”
汉军骑兵大营顿时沸腾。一万两千骑兵迅速集结,虽然半月前一战折损三千,但后续补充了新兵与战马,如今兵力恢复至一万五千,且装备更加精良。
马恒、赵柒各率七千五百骑,分左右翼,如两柄利剑出鞘,直扑预定战场。
一个时辰后,白鹿原以东。
两支骑兵洪流再次相遇。
文鸯依旧一马当先,黑甲黑马,丈八长枪在秋阳下泛着幽光。他身后,两万晋军骑兵列阵森严,与半月前相比,阵型似乎有细微调整——前排重骑兵更多,且马匹胸前多了简陋的皮甲防护。
“文鸯果然做了准备。”赵柒低声道。
马恒眯起眼睛:“看前排骑兵的持枪姿势……他想以重骑冲阵,硬碰硬?”
话音未落,晋军阵中号角长鸣!
文鸯竟不废话,直接发动冲锋!这一次,晋军骑兵的冲锋阵型与半月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散兵突进,而是以密集楔形阵直插汉军中军!
“变阵!雁行阵!弓骑两翼游射!”马恒厉声下令。
汉军骑兵迅速变阵。装备马镫的优势此刻尽显——变阵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令下即变。左右两翼弓骑兵如大雁展翅般散开,在奔驰中张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洒向晋军冲锋阵型。
然而,晋军前排重骑兵举起了大盾!虽然马上持盾不易,但勉强护住了头胸。箭矢叮叮当当打在盾牌、皮甲上,杀伤效果大减。
“文鸯找到了应对之策……”赵柒心中一沉。
两军轰然对撞!
这一次的碰撞,比半月前更加惨烈。晋军重骑以楔形阵突入,硬生生在汉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文鸯一马当先,长枪翻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马恒、赵柒同时迎上!三杆长枪再次战在一处!
“文鸯!休得猖狂!”马恒怒吼,枪势如龙。
文鸯大笑:“来得好!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何为真正的沙场枪法!”
枪影纵横,火星四溅。文鸯以一敌二,竟仍占上风!他的枪法已臻化境,每一击都看似简单,却妙到毫巅,力道、角度、时机无可挑剔。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渐渐摸清了马恒、赵柒的配合套路,开始有意识地分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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