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刚染红东方的天际,皇宫的钟声就急促地响起——不是平日的报时钟,而是只有在重大军情时才敲响的紧急聚将钟。钟声穿透薄雾,传遍全城,惊醒沉睡的洛阳。
文鸯是被钟声惊醒的。
他住在的那座安静的小院里,这几日一直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清晨在院中练剑,上午去市集走走,下午在屋里看书,晚上对着星空沉思。诸葛瞻没有催他,刘璿没有召他,仿佛所有人都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但此刻,这急促的钟声打破了宁静。
文鸯翻身坐起,推开窗户。钟声还在持续,一声接一声,沉重而紧迫。他听见隔壁院子传来开门声,有人低声议论:“出什么事了?”“不知道,但这钟声……怕是前线有变。”
前线有变。
文鸯心中一紧。是延津吗?谈判出问题了?还是……
他迅速穿上衣服,推门出院。街上已经有士兵在奔跑,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传令兵策马而过,高喊:“紧急军情!闲人避让!”
文鸯拦住一个匆匆路过的老者:“老丈,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满脸忧色:“听说是延津那边打起来了!司马伦那奸贼,在谈判时刺杀诸葛丞相!”
“什么?!”文鸯如遭雷击。
刺杀诸葛瞻?司马伦疯了?!
“不过听说丞相没事,早有准备。”老者继续说,“现在陛下震怒,要全面北伐了。你看,宫门都开了,大臣们都在往宫里赶呢。”
文鸯望向皇宫方向。果然,午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车马,文武官员正鱼贯入宫。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凝重。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司马伦……竟然做出这种事。在谈判时刺杀对方主使,这已经超出了政治斗争的底线,是赤裸裸的卑劣行径。
而他文鸯,曾经为这样的人效力。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文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文鸯回头,是李烨。他一身戎装,腰间佩刀,显然是刚从前线回来。
“李将军,”文鸯声音干涩,“延津的事……”
“确有其事。”李烨神色严峻,“司马伦在谈判破裂后,命亲兵突袭丞相。幸而丞相早有防备,张统将军化装成亲兵,才救下丞相。现在丞相已下令封锁黄河,全面开战。”
他顿了顿,看着文鸯:“陛下正在宫中召开紧急军议,调兵遣将。这一战……要彻底解决河北了。”
文鸯握紧了拳头:“丞相……可有受伤?”
“手臂被划了一道,无大碍。”李烨道,“丞相让在下转告先生:先生在洛阳所见,便是大汉要带给整个天下的景象。而现在,有人要阻挡这个天下——先生以为,该如何?”
该如何?
文鸯脑海中闪过这三天看到的画面:繁华的市集,严整的军队,苦读的学子,丰收的田野……还有那个送饭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睛。
然后,是邺城的画面:满街的尸体,哭泣的孩童,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还有贾南风疯狂的眼神,司马伦虚伪的笑容……
“我……”文鸯深吸一口气,“我想见丞相。”
“丞相在前线,军情紧急,暂时回不来。”李烨摇头,“但陛下想见先生。”
文鸯一怔:“陛下?”
“是。”李烨侧身,“请先生随我入宫。”
与此同时,皇宫。
这里是刘璿平日与重臣商议军机的地方,此刻殿内站满了人。霍弋、樊建、董厥、程虔等重臣悉数在列,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殿中央的沙盘上,黄河蜿蜒如带,两岸插满各色小旗。代表汉军的赤旗已在对岸插下几处,代表晋军的黑旗则显得散乱。
“刚接到延津急报。”刘璿站在沙盘前,声音冷峻,“陆抗率水师成功夺取北岸渡口,歼敌三千,俘虏两千。现在渡口已在我军控制之下。”
殿中响起轻微的吸气声。这么快就拿下渡口,说明晋军士气确实低落。
“但司马伦主力未损。”刘璿继续道,“他率军退往内黄,依城据守。杨馥的幽州军正在南下,胡渊的并州军也有东进迹象——司马伦想收缩防线与我军决战。”
霍弋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当趁敌军军心不稳,迅速渡河,分路进击,不给司马伦喘息之机。”
“大将军所言极是。”刘璿点头,目光扫过众臣,“朕意已决:全面北伐,一战定河北!”
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令箭:
“第一路:镇北大将军关彝、镇西大将军张遵,领兵五万,从白马渡河北上。目标——直取邺城!”
“得令!”关彝、张遵出列接令。这两人都是蜀汉旧将之后,关彝是关羽之孙,张遵是张飞之孙,正值壮年,骁勇善战。
“第二路:镇东大将军马恒、镇南大将军赵柒,领骑兵两万,即刻前往延津,与陆抗水师会合,渡河后直插河北腹地!”
马恒、赵柒单膝跪地:“末将领命!”两人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这是他们第一次独立率领大规模骑兵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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