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巍峨矗立,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光,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却驱不散殿内凝滞如铁的凝重氛围。殿内梁柱高耸,雕刻着繁复的龙凤纹样,朱红漆色历经岁月沉淀,愈发显得庄严肃穆。香炉中燃着名贵的龙涎香,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却未能抚平百官眉宇间的紧绷。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按品级高低依次肃立,腰间的玉带、手中的玉笏,在晨光下反射出规整的光泽。众人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喘一口,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经历了前几日宫宴下毒的风波,今日的朝会气氛格外压抑,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稍有异动便会轰然断裂。
龙椅上,当今皇帝霍衍身着明黄色龙袍,袍角绣着十二章纹,繁复而威严。他面容平静,眼角的细纹沉淀着岁月的沧桑与帝王的深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阶下百官,眼底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算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的九龙浮雕,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仿佛整个朝堂的风云变幻,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子霍明瑾垂首站在百官前列,一身紫色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却难掩其眉宇间的僵硬。他恪守着储君的仪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微微紧绷的下颌线条,以及脖颈处不易察觉的青筋跳动,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龙椅之上的审视目光,也能察觉到身后赵文渊那略显慌乱的气息,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心头。
赵文渊站在太子身后不远的位置,身着青色官袍,胸前绣着代表品级的补子。他刻意挺直了脊背,脸上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甚至还不忘在心中盘算着今日要奏请的事务。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心底的慌乱。昨夜派去截杀苏婉婉的死士尽数殒命,连尸体都没能带回,那份关键的账册下落不明,让他一夜未眠,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
霍云庭立于武将之首,一身玄色朝服,衣料上用银线绣着暗纹战戈,身姿挺拔如昆仑雪松,面容冷峻如冰雕玉琢,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他双目平视前方,目光沉静如深潭,仿佛殿内的凝重氛围与他毫无干系。唯有站在他附近的几位开国功勋与兵部重臣,能隐约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如同沉寂火山般即将喷薄而出的雷霆之势,空气在他周身似乎都凝结着无形的压力。
冗长的日常政务奏报在沉闷的氛围中缓缓推进。户部尚书奏报秋收赋税,语调平缓得如同催眠;兵部尚书禀报边关军备,言语间小心翼翼,生怕触怒龙颜;吏部尚书提及官员考核,条理清晰却毫无波澜。百官听得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维持着朝会的礼仪。
终于,当最后一位官员奏报完毕,躬身退回队列,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这寂静如同暴风雨前的酝酿,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这时,霍云庭一步迈出,玄色朝服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他手持玉笏,手臂微微抬起,动作沉稳而有力,声音如同古钟敲响,浑厚沉稳,瞬间穿透了殿内的沉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陛下,臣有本奏!”
这一声奏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金銮殿的凝滞。百官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霍云庭身上,有惊讶,有好奇,也有警惕。太子霍明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霍云庭,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龙椅上的皇帝霍衍目光微凝,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缓缓开口:“皇弟所奏何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如同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大殿。
“臣要弹劾礼部侍郎赵文渊!” 霍云庭话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刃划破大殿的宁静,锐利的锋芒直指人群中的赵文渊,“其身为朝廷命官,受陛下隆恩,居高位食厚禄,不思报效君恩,反而利欲熏心,勾结奸商,利用职权之便,大肆贪墨北境军饷,中饱私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百官心头:“据臣所知,其贪墨数额之巨,已达数百万两白银!北境将士戍守边疆,浴血奋战,忍饥挨饿,却不知他们的粮饷早已被此等蛀虫克扣挪用!此乃动摇国本、寒边关将士之心、通敌叛国般的大罪!臣恳请陛下,查明真相,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哗——”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掀起惊涛骇浪,百官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文渊;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震惊与愤慨;还有人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忌惮。北境军饷关乎国家安危,赵文渊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着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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