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雷霆行动与朝堂风波之后,京城表面似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秩序与平静。幽冥司残余势力如同丧家之犬,彻底转入地下,销声匿迹;太子被禁足东宫,党羽遭清洗,朝局进入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微妙平衡——二皇子与三皇子暗中角力,朝臣各择其主,唯有夙王府与护国公府,凭借剿匪之功站稳脚跟,却也成了各方窥探的焦点。
夙王府迎来了短暂的安宁。霍云庭忙于梳理朝中人脉,巩固势力,一边暗中调查“金蝉”组织的底细,一边派遣玄影探查地图所指的北方据点;苏婉婉则大半时日留居锦瑟院,潜心破译《云氏血脉承继录》中关于封印与灵力的深奥云篆,同时熟练掌控空间储物之能,更将灵泉悄然融入日常饮食,潜移默化地滋养着自身与霍云庭的经脉体质,为后续危机蓄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清晨,一道来自京畿大营的加急军报,如同惊雷般打破了王府的宁静——营中突发时疫,虽经紧急处置已初步控制,但染病士兵多达数百,士气低迷;更糟的是,日前清剿京郊流窜马匪时,多名低级军官身受重伤,其中数人伤势危重,恐影响京畿防务根基。
京畿大营乃护卫京城的第一道屏障,其稳定关乎皇城安危,皇帝闻讯颇为重视,当即下旨:令骠骑将军苏临渊即刻前往大营巡查,稳定军心,督饬防务,并协调太医署派遣医官火速驰援,救治伤兵。
接到旨意,苏临渊不敢有片刻耽搁。他换上玄色织金将军常服,腰佩虎头战刀,身姿挺拔如松,点齐数十名精锐亲兵,翻身上马,一声令下,马蹄踏破晨雾,朝着京郊大营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京畿大营辕门高耸,旌旗猎猎,甲士肃立,透着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但走近了便会发现,营中气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汤药味与若有若无的腥气,不复往日的昂扬。得知骠骑将军亲至,营中主将连忙率领副将、参军等一众将领出迎,神色间满是惶恐与疲惫,额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
苏临渊并未过多寒暄,军人作风雷厉风行,直接切入正题:“时疫如何控制?伤员情况怎样?不必绕弯子,如实禀报!”
主将不敢怠慢,连忙详细禀报:“回将军,时疫已用汤药控制,染病士兵隔离安置,暂无扩散;只是……重伤员中有三名军官伤及要害,尤其是斥候队正秦风,为掩护同袍突围,身中三箭,两箭透胸,一箭伤腹,失血过多,至今昏迷未醒,太医署的医官们……也束手无策。”
苏临渊眉头紧锁,虎目沉凝。他出身行伍,最是看重袍泽情谊,深知士兵用命的不易。“带本将军去伤兵营看看。”
“将军,这……”主将面露难色,“伤兵营气味污浊,满是脓血腐臭,恐污了将军的衣袍,扰了将军清神……”
“废话少说!”苏临渊虎目一瞪,不怒自威,“本将军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岂会怕这些?将士们为国负伤,卧于病榻,本将军岂能因‘污浊’二字便避而不见?带路!”
主将被他凛然气势震慑,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引路,朝着位于大营西北角的伤兵营走去。
尚未走近,一股混杂着血腥、脓污、草药与汗臭的浓烈气息便扑面而来,刺鼻难忍,随行的亲兵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唯有苏临渊面色不改,脚步沉稳,一步步踏入这片充斥着痛苦与呻吟的区域。
伤兵营由数顶大帐组成,帐外随处可见或坐或卧的轻伤员,有的缠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医官与辅兵脚步匆匆,面带倦容,手中端着汤药、绷布,忙得不可开交。
苏临渊径直走入最大的那顶重伤兵营帐。帐内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油灯照明,气味比帐外更加浓烈难闻。数十名重伤员躺在铺着干草的简陋床铺上,有的昏睡不醒,有的因剧痛而低声哀嚎,场面惨不忍睹。几名太医署派来的医官正围在一处,眉头紧锁,低声议论着什么,显得束手无策。
苏临渊的目光扫过帐内,很快便被角落的一幕吸引。
那里围拢着三四人,气氛格外凝重。一名身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粗布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跪坐在一张病床前。她身形纤细,如同风中劲草,墨发只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细腻的颈侧,透着一股柔弱却坚韧的气息。
她似乎正在处理那名昏迷伤员腹部的伤口——那伤口狰狞可怖,边缘已然化脓发黑,隐约可见外露的脏腑,看得人触目惊心。旁边一位须发花白、身着太医署官服的老者,正摇头叹息,语气带着无奈:“沈姑娘,不是老夫不愿尽力,只是这伤口溃烂至此,毒素已侵入腑脏,脉象微弱如丝,纵是华佗再世,也难回天乏术啊!强行清创救治,不过是徒增其痛苦罢了,不如……让他走得安详些。”
那被称作“沈姑娘”的女子却恍若未闻,手中握着一柄小巧的银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正小心翼翼地剔除着伤口周围腐坏的烂肉。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没有一丝颤抖。她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静,唯有紧抿的唇线、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以及微微泛白的指尖,显露出她此刻的艰辛与极致专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