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卿接过哨子,攥在手心:“好,我听你的。但你一定要回来,我们还没一起去看静安寺的樱花呢。”
沈砚洲点头,帮她把哨子别在衣襟里。夜里的雨还在下,打在窗棂上沙沙响,两人坐在油灯旁,一遍遍地核对路线,直到天快亮才歇下。
第二天凌晨,天还蒙着黑,两人就出了门。街上很静,只有黄包车夫的脚步声和车轮碾水的声响。他们坐黄包车到沪东,在离纱厂半里地的地方下车,借着晨雾往纱厂走。
纱厂的铁门锈得厉害,上面挂着把大锁,看起来像很久没人动过。沈砚洲绕到纱厂后面,找到那个通风口——铁栅栏上爬满藤蔓,还挂着几片干枯的树叶。他掏出匕首撬开栅栏,回头对苏蘅卿叮嘱:“别靠太近,有情况就吹哨子。”
苏蘅卿点头,看着他钻进通风管。通风管里很黑,沈砚洲掏出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光往前爬。管道壁上的锈屑掉在他衣领里,刺得皮肤发痒,他却不敢分心,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
爬了约莫一刻钟,他听见下面传来说话声。他熄灭打火机,透过管道缝隙往下看——地下室里亮着马灯,四个穿黑短衫的男人围着个木箱,箱子上贴着“东珠”的封条,正是装密函的箱子。
“首领说了,等翻译官来了就交货,谁都不许出错。”一个络腮胡男人说,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
“放心吧,这地方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另一个瘦高个笑着说,伸手拍了拍木箱,“这里面的东西,够我们在租界逍遥一辈子了。”
沈砚洲心里一紧,看来“水鬼”早有准备。他继续往前爬,找到一个离木箱较近的通风口,轻轻推开栅栏,纵身跳了下去。落地时他特意放轻脚步,却还是碰到了旁边的铁桶,发出“哐当”一声。
“谁?”络腮胡立刻举枪,朝着声音方向瞄准。
沈砚洲赶紧躲到木箱后面,屏住呼吸。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哨响——是苏蘅卿的信号!
“外面怎么回事?”瘦高个皱起眉,朝着地下室门走去。
沈砚洲趁机冲出去,一把抓住瘦高个的胳膊,匕首抵在他喉咙上:“别动!”
络腮胡和另外两个男人见状,纷纷举枪对准沈砚洲。“放开他!不然开枪了!”络腮胡喊着,手指扣在扳机上。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外面又传来两声哨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苏蘅卿居然引来了巡捕!络腮胡等人顿时慌了,瘦高个趁机推开沈砚洲,朝着后门跑去。
沈砚洲没追,转身抱起木箱,朝着通风口跑去。他爬上通风管,刚钻出去,就看见苏蘅卿朝着他跑来:“快!巡捕来了,我们赶紧走!”
两人抱着木箱,朝着纱厂外跑去。晨雾还没散,他们借着雾色躲进旁边的废弃仓库,直到听见巡捕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
沈砚洲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是一叠泛黄的密函,最上面放着个牛皮纸信封,写着“吾女蘅卿亲启”。苏蘅卿拿起信封,指尖颤抖着拆开,信纸是她父亲的字迹:“蘅卿吾女,父已知日军觊觎军备清单,恐难脱身。密函藏于沪东纱厂,汝切勿寻之,速离沪上,保全自身……”
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沈砚洲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我们拿到密函了,你父亲也能瞑目了。”
苏蘅卿擦干眼泪,看着沈砚洲:“我们把密函交给张探长吧,不能让我父亲的心血白费。”
沈砚洲点头,拉着她的手走出仓库。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走到静安寺旁的弄堂口时,苏蘅卿突然停下:“等把密函交了,我们去看樱花好不好?听说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好。”
沈砚洲看着她眼底的光,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弄堂里的雨已经停了,墙角的青苔泛着新绿。沈砚洲抱着木箱,苏蘅卿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晨光里挨得很近——那些沉在潮底的往事,终于要随着这缕晨光,慢慢显露出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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