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晨光透过梧桐叶,在巡捕房的青石板路上洒下碎金。沈砚洲抱着装密函的木箱,苏蘅卿走在他身侧,两人刚踏上台阶,就见张探长从里面快步出来,藏青色制服的袖口还沾着墨渍——显然是刚写完案情报告。
“沈先生,苏小姐,你们可算来了!”张探长接过木箱,指尖在封条上顿了顿,“昨晚‘水鬼’的老巢被端了,却没找到密函,我正担心被他们提前运走。”她引着两人往办公室走,路过审讯室时,里面传来低低的吼声,“那是‘水鬼’的小头目,嘴硬得很,到现在还不肯说密函的下落。”
苏蘅卿脚步顿了顿,目光透过审讯室的铁窗往里看——里面的男人满脸是伤,左脸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颌,正是去年在苏州河船上看守她的人。“他叫刀疤刘,是‘水鬼’首领的副手。”她收回目光,声音很轻,“去年我被关在船上时,听他说过,‘水鬼’背后有日军撑腰,专门帮他们搜罗前清的机密文件。”
沈砚洲皱眉,接过张探长递来的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张探长,密函里的北洋军备清单,要是落入日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得尽快把清单抄录下来,原件妥善保管,免得再出意外。”
张探长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保险柜了,我们现在就开箱抄录。”她小心地拆开木箱上的封条,打开箱盖的瞬间,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叠着几十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放着那封苏蘅卿父亲的手信,信封边缘已经有些破损。
苏蘅卿拿起父亲的信,指尖轻轻拂过信封上的字迹,眼眶又红了。沈砚洲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过一张信纸,仔细看了起来——上面用小楷写着北洋水师的舰船型号、火炮数量,还有弹药库的位置,字迹工整,却能看出书写时的仓促,有些笔画甚至微微发颤。
“这些清单太重要了。”张探长看着信纸,语气凝重,“日军要是拿到这些,就能摸清北洋水师的底细,到时候……”她没再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
抄录工作一直持续到中午,张探长的助手送来盒饭,三人简单吃了几口,又继续忙碌。苏蘅卿负责核对清单上的舰船名称,沈砚洲抄录数据,张探长则整理已抄录好的纸张,分类归档。
午后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在信纸上,泛着淡淡的光。苏蘅卿突然指着一张信纸的角落:“你们看这里。”众人凑过去,只见信纸角落有个小小的“李”字,用淡墨写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父亲的手信里,也有这个‘李’字,在信封的背面,很小,像是暗号。”
沈砚洲拿起苏蘅卿父亲的信,翻到背面,果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同样的“李”字,字迹和清单上的一模一样。“这会不会是你父亲留下的线索?”他看向苏蘅卿,“或许‘李’字代表着某个人,或者某个地方。”
苏蘅卿皱起眉,努力回忆着父亲生前的事:“我父亲生前,有个好友姓刘,不姓李。家里的亲戚里,也没有姓李的……”她突然顿住,眼神亮了起来,“对了!我父亲当年在北洋水师时,有个同僚叫李默安,是个参将,两人关系很好。后来父亲退役回沪,还和他有过书信往来,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张探长立刻起身,从档案柜里翻出一本旧档案:“我查过前清北洋水师的官员名录,里面有李默安的记录——他退役后住在沪西的弄堂里,三年前因病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叫李若薇。”
沈砚洲眼睛一亮:“或许李若薇知道些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沪西找她。”
苏蘅卿点头,把父亲的信小心地放进怀里:“我想亲口问问她,我父亲当年和李默安到底在书信里聊了些什么,这个‘李’字,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三人立刻动身,张探长留在巡捕房处理后续事宜,沈砚洲和苏蘅卿则坐黄包车前往沪西。沪西的弄堂比静安寺旁的更窄,房屋也更破旧,空气中飘着煤炉的烟味和饭菜的香味。
根据张探长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李默安的家——一间低矮的石库门房子,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门环上锈迹斑斑。沈砚洲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啊?”
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站在门口,穿着蓝色的布衫,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几分警惕:“你们找哪位?”
“请问是李若薇小姐吗?”沈砚洲温和地说,“我们是你父亲李默安先生的旧识,想向你打听一些关于他和苏振邦先生的事。”苏振邦,就是苏蘅卿父亲的名字。
李若薇愣了一下,侧身让他们进来:“请进吧,屋里有点乱。”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李默安的遗像,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北洋水师的军装,眼神坚毅。李若薇给他们倒了茶:“我父亲去世三年了,苏振邦先生……我记得父亲提起过,说他们是北洋水师的同僚,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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