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拿望远镜的男人忽然转过脸,目光似乎扫过了窟门的方向。沈砚之赶紧缩回身子,心跳得有些快——他这次来敦煌,只带了马五爷一个向导,没带任何帮手,若是真遇上武装人员,怕是难以应付。
“沈先生,要不咱们先撤?从后山那条小路走,能绕到月牙泉那边,他们未必能找到。”马五爷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常年在敦煌跑,见过不少蛮横的洋人,知道这些人手里有枪,惹不起。
沈砚之却没动,他看着纸上临摹的簮图,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残片——这是目前唯一能找到古簮线索的地方,若是就这么走了,下次再来,说不定壁画已经被破坏,或者线索被别人捷足先登。他深吸一口气,对马五爷说:“您先往窟后躲躲,我去会会他们。”
“不行!他们有枪!”马五爷拉住他,急道,“沈先生,您是文化人,跟他们硬拼不行!”
沈砚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我不跟他们硬拼,只是问问他们的来意。”他说着,将临摹的图纸折好放进怀里,又把青铜残片藏进靴筒,然后握着短刀,缓缓走出窟门。
风沙更烈了,打在脸上生疼。那两个男人见他出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拿望远镜的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沈砚之,另一个人则加快了摆弄发报机的速度,嘴里还说着什么,像是在发报。
“你们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沈砚之站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声音平静,目光却紧紧盯着那把枪。他知道,这个距离,对方若是开枪,他未必能躲开,但他必须拖延时间,让马五爷有机会从后山逃走。
拿枪的男人冷笑一声,口音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需要把你在窟里临摹的东西交出来,还有你身上的青铜残片——别想着隐瞒,我们从北平就跟着你了。”
果然是冲着古簮来的!沈砚之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来敦煌考察壁画的学者,没有什么青铜残片。”
“是吗?”男人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枪口依旧对着沈砚之,“那你怀里揣的是什么?还有你靴筒里的东西——别以为我们没看见你在北平琉璃厂买了那半块残片。”
沈砚之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连他在北平的行踪都摸得这么清楚。他知道再瞒下去没用,索性挺直了腰杆:“那残片是我家传的物件,与你们无关。至于壁画临摹图,那是文物资料,不能给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怒喝一声,就要扣动扳机。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狂风卷过,卷起漫天沙砾,打在人脸上睁不开眼。沈砚之趁机往后一滚,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同时拔出短刀,警惕地盯着对方的方向。
风沙里传来那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发报机掉落的声响。沈砚之知道这是个机会,他回头对窟门的方向喊:“马五爷,快走!”然后握着短刀,朝着风沙更浓的地方跑去——他知道,只有跑进鸣沙山的深处,利用复杂的地形,才能甩掉这些人。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风沙渐渐小了些。沈砚之靠在一棵枯胡杨上,大口喘着气,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他摸了摸怀里的临摹图,还好没丢,又摸了摸靴筒里的青铜残片,也还在。只是马五爷……他不知道马五爷有没有顺利逃走,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正想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的声音——不是他带来的那几头骆驼的铃声,而是更清脆、更急促的铃声。他抬头望去,只见风沙里走来一队驼队,为首的是个身着红色斗篷的女子,骑在一头白骆驼上,斗篷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远远看去,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女子似乎也看见了他,勒住骆驼,远远地喊道:“前面可是沈砚之先生?”
沈砚之愣住了——对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握紧短刀,警惕地问:“你是谁?”
女子笑了笑,声音透过风沙传过来,带着几分清脆:“我是苏曼卿,陈老让我来接你。他说你到敦煌,定会来这药师洞,怕你遇到危险,特意让我带了人来。”
陈老?沈砚之心里一松,却还是有些警惕:“你有什么凭证?”
苏曼卿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举起给沈砚之看:“这是陈老的‘云纹佩’,你在北平见过的。”
沈砚之看清那玉佩的样式,确实是陈老常戴的那枚,心里的警惕才少了些。他走上前,看着苏曼卿:“马五爷……就是跟我一起来的老向导,你见过吗?”
“见过,他已经在月牙泉的客栈等着了,只是受了点轻伤,不碍事。”苏曼卿说着,翻身下了骆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跟踪你的人还在附近,我们先去客栈,再细说。”
沈砚之点点头,跟着苏曼卿往月牙泉的方向走。路上,苏曼卿告诉他,那些跟踪他的人是来自西域的“黑水会”,专门掠夺西域的文物,近来一直在找与“烬余簮”相关的线索,这次也是冲着药师洞的簮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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