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骤然熄灯的瞬间,苏砚秋的手本能地按在胸前暗袋上,指尖触到玉簪冰凉的弧度时,心反而定了些。黑暗里满是旅客的惊呼和座椅碰撞的脆响,刀疤脸那粗哑的嗓音像破锣似的砸过来,每一个字都裹着戾气:“都给我老实坐着!谁要是敢动,活者敢通风报信,这节车厢的窗户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沈敬亭悄悄从行李袋里摸出火柴,指尖捏着磷面却没敢划亮——现在点火就是活靶子。他往苏砚秋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别慌,座位底下那家伙还绑着,等下我故意踢翻水壶,你趁机往车厢连接处挪,阿依丁会跟着你。”
话音刚落,过道里就传来皮鞋踩过地板的“噔噔”声,刀疤脸应该是带了至少三个人,因为能听见不同的呼吸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声响——是刀鞘碰在一起的动静。“苏砚秋!我知道你在这儿!”刀疤脸的声音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识相的就自己出来,把血书和玉簪交了,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老魏突然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还故意打翻了脚边的搪瓷水壶。“哗啦”一声,水在地板上漫开,刚好流到刀疤脸脚边。“你瞎眼了?”刀疤脸骂了一句,弯腰去踢水壶,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沈敬亭猛地划亮火柴,火苗“噌”地窜起来,刚好照见刀疤脸腰上别着的短枪——那是之前从地宫守卫手里抢的,现在倒成了威胁人的凶器。
“动手!”沈敬亭喊了一声,火柴往刀疤脸脸上扔去。刀疤脸下意识偏头,阿依丁已经像豹子似的扑过去,手里攥着根从行李架上掰下来的木杆,一棍子敲在刀疤脸持械的手腕上。“啊!”刀疤脸痛呼一声,短枪掉在地上,被老魏一把抄起,枪口对着剩下两个黑衣人。
“都别动!”老魏的声音有些发颤,却握得很稳,“再动我就开枪了!”他早年在沪上巡捕房待过,虽然后来弃武从商,可握枪的姿势还没忘,这一下真把两个黑衣人唬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
苏砚秋趁机往车厢连接处退,刚走两步就被一个旅客撞了个趔趄——是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吓得脸色惨白,怀里的孩子哭个不停。“别怕,跟着我走。”苏砚秋扶住妇人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后护,“往这边,安全。”
这边沈敬亭已经制住了刀疤脸,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手反扣着他的胳膊:“说!你们在兰州还有多少人?‘积善堂’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盯上了?”刀疤脸梗着脖子不说话,阿依丁蹲下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抬头对着窗外:“你看,前面就是清水驿,火车马上要临时停靠,要是你不说,我们就把你扔下去喂狼——这西北的狼,可是饿了一冬天了。”
刀疤脸眼角抽搐了一下,终于松了口:“兰州城里有十几个兄弟,都在‘积善堂’附近盯着,堂主说……说只要你们敢去,就把你们和药铺一起烧了!”
“停车了!”老魏喊了一声,火车已经开始减速,窗外能看见清水驿的站台,只有一盏煤油灯挂在柱子上,昏昏沉沉的。沈敬亭把刀疤脸和两个黑衣人捆在一起,嘴里塞紧布条,扔到座位底下:“没时间处理他们,火车停靠只有五分钟,我们赶紧下车!”
苏砚秋扶着妇人往车门走,妇人哽咽着说:“多谢姑娘,我……我是去兰州找我男人的,他在‘积善堂’当伙计,要是你们去那里,能不能帮我带句话?”苏砚秋心里一动,点头道:“您说,我们要是能见到他,一定带。”“就说翠儿带着娃来了,让他别担心。”妇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老虎,“这个给他看,他就知道是我。”
火车刚停稳,四人就跟着几个下车透气的旅客下了站台。清水驿很小,只有一间破旧的站房和一个卖吃食的小摊,站台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驿卒在打盹。“不能走大路,”阿依丁指着站台后面的小路,“顺着这条道走,能绕开官道上的关卡,明天早上就能到兰州城外的十里堡,那里有个古驿,是马帮常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落脚。”
四人沿着小路往西北走,夜里的风比戈壁滩还冷,刮在脸上像扎针。苏砚秋裹紧棉袄,手里还攥着那个布老虎,心里想着妇人的话——“积善堂”的伙计,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消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片矮树林,林子里隐约能看见几间土坯房,是守林人的住处,他们在房檐下躲了会儿风,老魏掏出干粮分给大家,是马老板给的馕,硬得硌牙,就着水咽下去,却也暖了些肚子。
“刚才刀疤脸说要烧‘积善堂’,”沈敬亭咬了口馕,“说明他们还没得手,只是在监视,我们还有机会。但不能直接进城,兰州城门肯定有他们的人,得先去十里堡古驿,找马帮的人问问情况——马帮走南闯北,消息最灵通,说不定还认识‘积善堂’的陈掌柜。”
老魏点点头:“我早年在沪上见过兰州马帮的人,他们讲究义气,只要你敬他一尺,他就敬你一丈。不过得带点见面礼,我们身上只有水和干粮,怕是不够。”阿依丁从怀里掏出个银镯子,是他母亲留下的:“这个应该能当见面礼,马帮的人识货,知道这是老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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