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七分凉,淅淅沥沥打在静安寺旁老宅院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顺着瓦檐蜿蜒而下,在窗棂下积成一汪浅浅的水洼,映着檐角摇曳的铜铃,叮咚作响。
苏清鸢临窗而坐,指尖摩挲着腕间的云纹素银簮,另一支缠枝莲纹鎏金簮静静卧在紫檀木托盘中,两支古簮相隔不过尺许,却似有无形的丝线牵引,隐隐透出微弱的银光与金光,在潮湿的空气里交织成淡淡的光晕。自前日从城隍庙古籍铺寻得半卷《非遗古簮图谱》后,她便总觉双簮似有异动,尤其是云纹素银簮,时而会传来细微的温热,仿佛有生命般贴合着她的肌肤。
“还在琢磨?”陆景年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青灰色的长衫下摆沾了些雨珠,他将茶杯轻轻放在苏清鸢手边的八仙桌上,目光落在双簮交织的光晕上,眉峰微挑,“这两支簮的共鸣越来越明显了,恐怕不是巧合。”
苏清鸢接过热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瓷杯,却并未驱散指尖的异样——云纹素银簮的温度正在缓缓升高,不再是之前的微凉,而是带着一种温润的暖意,仿佛母亲当年握着她手时的温度。她抬眸看向陆景年,眼底带着一丝困惑与急切:“景年,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像是在回应什么?方才我指尖划过云纹素银簮的缠枝纹时,它忽然震动了一下,像是……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
陆景年俯身靠近,指尖悬在双簮上方寸许,能清晰感受到两股微弱却沉稳的气流从簮身溢出,相互缠绕,盘旋上升。他常年研习古籍中的玄学秘术,对这类天地灵气的波动尤为敏感,沉吟道:“这是‘灵犀共鸣’之兆,只有当承载着同源灵力的器物遇到契合之人,或是感知到关键线索时,才会出现这样的异动。看来《非遗古簮图谱》的出现,确实触碰到了三簮聚气的核心。”
他的话音刚落,云纹素银簮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银光,光芒穿透窗棂,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苏清鸢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见那银光中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形纤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苏绣旗袍,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与云纹素银簮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娘?”苏清鸢失声唤道,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那身影虽不清晰,轮廓却与她记忆中的母亲苏婉容一模一样,尤其是鬓边那支熟悉的珍珠发簪,更是她儿时最深刻的记忆。她想要伸手触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指尖只触到一片微凉的光晕。
陆景年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低声提醒:“清鸢,这是残影显灵,并非真人,切勿冲动,仔细听她想说什么。”
苏清鸢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含泪凝视着那道残影。只见残影缓缓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云纹素银簮的簮身,动作温柔而娴熟,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随着她的动作,缠枝莲纹鎏金簮也随之亮起金光,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异的图案,像是三朵绽放的莲花,相互依偎,缺一不可。
“清鸢,我的女儿。”残影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清晰,带着一丝淡淡的哽咽,穿透了雨声与铜铃声,直直落在苏清鸢的心底,“娘知道你一直在找第三支古簮,也知道你肩负着守护非遗的重任。三簮聚气,并非简单的器物相合,而是需要以三大非遗技艺为引,缺一不可。”
苏清鸢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知道,这是母亲用残存的灵力留下的讯息,或许是她最后的叮嘱。
“云纹素银簮承载苏绣之魂,缠枝莲纹鎏金簮蕴含拓印之韵,而那支尚未寻得的缠枝点翠簮,则凝聚着点翠之灵。”残影的声音渐渐清晰,身影也似乎凝实了几分,“所谓三簮聚气,实则是‘苏绣凝魂、拓印守形、点翠聚气’。唯有将这三大非遗技艺的精髓融入三簮之中,才能唤醒它们沉睡的灵力,真正实现‘非遗归宗’,守护中华技艺免遭浩劫。”
“苏绣凝魂、拓印守形、点翠聚气……”苏清鸢喃喃重复着这十二个字,将它们牢牢刻在心底。她自幼跟随母亲学习苏绣,对苏绣的技艺精髓了然于胸,可拓印与点翠,她虽有所耳闻,却从未深入研习,更不知如何将技艺精髓融入古簮之中。
“娘,拓印与点翠的技艺,我……”苏清鸢急切地想要追问,可残影的光芒却在此时开始闪烁,渐渐变得稀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清鸢,莫急。”残影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期许,“苏绣凝魂,需用你亲手绣制的‘同心莲’为引,以心头血点睛,方能唤醒云纹素银簮的完整灵力;拓印守形,需寻得龙华塔下的‘非遗拓片真本’,以古法拓印之术复刻纹样,融入缠枝莲纹鎏金簮;至于点翠聚气……”
说到此处,残影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光芒愈发微弱,“需找到缠枝点翠簮的真正持有者,习得正宗点翠技艺,以南海千年翠羽为料,重焕古簮光彩……幽蛇阁觊觎三簮已久,他们想要的不仅是古簮本身,更是背后的非遗根基,你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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