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面风浪大作。
天启号在夜海中破浪前行，桅杆上的大明龙旗在暴风中猎猎作响。乌云压顶，雷声滚滚，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船队逼入东海深处的一片未知海域。
我立在船舷边，身上的披风早已被风雨打湿，手中紧握着栏杆，眼前是一片黑沉沉的浪涛与天空几乎连成一线。
“林晟！”副将卢兴从甲板另一端快步奔来，“后方传来警讯，有不明船只逼近！”
“多少艘？”我急问。
“目测四艘，船体狭长，帆面狭小，应是倭船！”
心头猛地一震。倭人？这片海域距倭本岛尚有数百里，怎会出现他们的船只？更不寻常的是——
“他们逆风而来？”我脱口而出。
“正是。”卢兴神色凝重，“此等操舟之术，非寻常海盗可为。”
郑和已站在主舱高台，身披玄色披风，神色冷峻。他抬手一挥：“列防阵，点桅火，弓弩上架！”
天启号迅速应变，水手奔走如飞，各就各位。数十盏桅灯点亮，海面隐隐可见几道鬼影般的黑影，正悄然逼近。
我退到主舱内，取出长刀。手心是冷汗，心却在跳动中渐渐沉静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之间的搏杀。
“别慌。”卢兴走到我身旁，低声道，“一会儿守住中舱，不让敌人登船。”
“他们为何夜袭？”我咬牙问。
“怕我们看到他们旗帜。”郑和的声音冷冷传来，“怕我们记住他们是谁。”
片刻之后，战斗爆发。
箭矢破空而来，第一艘倭船撞向天启号左舷，随即抛出钩索，十余名倭人如猿猴般跃上甲板。他们身穿藤甲，手持倭刀，动作迅疾，口中怒吼不绝。
“护甲板！”卢兴拔刀冲出，身影如猛虎，三刀两剑将冲在最前的倭寇斩落船下。
我紧跟其后，一刀横斩，将一名试图跳上的敌人劈落海中。鲜血溅在甲板，混着雨水流淌开来，空气中一时充满了血腥味与雨气。
黑夜中，火把照不见全貌，只能依靠耳力与感觉辨敌，战斗陷入极度混乱。我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快守住舱门！有一人潜入了！”
心头一紧，回身奔向后舱，却看到一个身影刚刚跃入船腹。那是个身材矮小的倭人，手中持短刃，正朝文吏舱疾奔而去。
“休想！”我咬牙追出，身形贴地冲刺，几步间已逼近对方。
就在他回身挥刀之际，我扑身而上，一肩撞击，将他撞入船舱壁上，长刀随之刺入其胸口。
敌人临死前怒目而视，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句：“南……会……”便咽了气。
我心头猛震——“南会”？是何势力？他是要说“南洋商会”？还是“南海道”？
这一战很快落幕。倭寇船只未能登船者皆被击退，一艘船在撤退时被火炮击中，炸成数段。
黎明时分，海面满是残骸，风暴已过，只有死者的尸体与漂浮的破帆还在海浪中起伏。
我靠在舷边，浑身是血，手还在颤抖。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平静。
“林晟，”郑和走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也许要打的仗，还多着呢。”
我望向东方，太阳从乌云之后慢慢升起，一束光照在海面，也照亮了我手上的刀。
这是远洋的第一战，也是大明海军的真正试炼之始。
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更远的深海之后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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