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禄王宫的金顶在晨曦中闪耀,如同海面上初升的阳光,灿烂而刺目。林晟站在高台之上,远眺着晨雾中蠢蠢欲动的港口,一艘艘大船正整装待发。天启号与顺风号之间的缆索犹如脉搏跳动,象征着大明在南海的海权已不再只是纸上谈兵。
而在王宫深处,一场风暴也正在酝酿。
“林公子。”
一道清脆声音响起,林晟转头,见苏禄王的女儿——那位聪慧而警觉的玛哈丽卡公主正款步而来。她一身南洋传统长裙,腰间佩剑,英气逼人。
“公主有事?”林晟略一行礼。
玛哈丽卡微微颔首:“我父王今日议事,王叔却忽然上书,言你大明虽强,然终归远客,不可托付国运。”
林晟眸色微凝:“他是想翻旧账?”
“何止。”公主冷笑,“他与葡人余孽暗通款曲,我已命人盯死他的动向,但苏禄不比他国,若无确凿之证,动王族一人需千般谨慎。”
“我明白。”林晟沉声道,“我们也不愿贸然卷入你们的宫廷权斗,但若他真与葡人联手,便是触我大明底线。”
玛哈丽卡看着他,语气忽然放缓:“林公子,若那日香料港之战败的是你们,你们会如何处置苏禄?”
“不会毁国,只会换王。”林晟平静回答。
玛哈丽卡一震,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她知道林晟所言非虚,也恰恰是此人最大的威慑所在——他不是虚与委蛇的文吏,也不是一味扩张的将军,而是一个能看透权力本质、且敢于布局未来的“商海之龙”。
“你可愿与我父王共设‘南海互市联盟’?”玛哈丽卡忽然道,“以香料为基石,辐射吕宋、爪哇、马鲁古,凡我南洋之邦,皆得与大明按章互市、共设税所,既能驱逐葡人,又能稳固我诸国之心。”
林晟眸光闪动。这已不仅是香料通商,更是一场外交革命。
“此事非我一人可定,须回报郑公与皇命。”林晟略一思忖,又道,“但我可以先行拟章,与你共起草一份议定稿。”
玛哈丽卡轻轻一笑,眼中已有了合作的亮光。
与此同时,郑和也在另一座偏殿中召见密使——他自香料港召回的密探带来了一份隐秘的信函,信上是一张手绘海图,标记着葡人最近在吕宋秘密建造的据点与炮台位置。
“他们开始调集军船南下了。”密探低声道。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郑和冷冷一笑。
他望着海图,目光停留在一处:“这座小岛,若让葡人建成炮台,便是通往南洋的咽喉。”
“是。”密探躬身。
“通知林晟,三日内,我将派天启号率先前往侦查,其后视情况而动。”郑和语气森冷,“若遇敌舰,格杀勿论。”
是夜,林晟回到驻馆,正欲整章章册,忽闻门外急报。
“启禀林大人,香料港送来快信——葡人残部在班达西岛集结,数艘战船已于两日前出港!”
林晟倏地起身,眼神如冰。
“来得比想象中快。”他转身打开一幅海图,迅速定位班达西岛方位,又招来亲信副手:“通令各舰——升帆,三日内全军南调!”
“你要提前动手?”副手惊讶。
林晟点头:“不能再被动防守了。若让葡人占下咽喉之地,再谈联盟便是空谈。”
副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郑公那边?”
“他会同意的。”林晟坚定地说,“我们这一代人的大明,不再等命令,而要自己改写命运。”
风起于青萍之末。
此刻,香料港的港口灯火通明,一艘艘大船正悄然解缆,夜色中龙旗猎猎,宛如潮水逆涌,直指南洋深处。
大明舰队,再次扬帆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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