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佛塔钟声尚未落尽,殿外忽然传来铜锣连响,接着是重物碾压大地的轰鸣。
我披衣出帐,登上望楼,只见宫前广场上尘土飞扬,十余头披挂铁甲的战象列阵而出,象背之上竟架设投石床弩,足有三丈高。
“这是暹罗王国最强的‘象军仪仗’。”陈添沉声说道,“但此列阵之法……不是迎宾,而是威慑。”
“他们在向我们下马威。”王贞咏目光如电,“并非全军出动,却选在我等尚未回礼之际,列此重阵——意图昭然。”
我冷笑一声:“既是下马威,倒也不必退避。”
我当即传令,调出随行三十余名铳手,换上礼装,登高列阵于我方驻地南墙,同时升起大明黄龙旗。
“点炮三响。”我低声道。
轰——轰——轰!
三门五斤小火炮在鼓声中依次发响,虽不具杀伤,却震彻全场。暹罗象阵前方的战象惊躁不安,鼻子高扬,长声嘶鸣,数名象奴急忙驱赶安抚,现场一片混乱。
我目光不移,缓缓步出驻地,向广场一拱手:“林晟,奉命巡使南洋,途经贵地,若有得罪之处,尚望原谅。但若有人借王威以压天朝使臣,那便是挑衅我大明天命。”
远处马哈·素黎耶满脸尴尬,只得作揖道:“林大人误会,此乃王朝旧制,每逢贵宾入驻,列象迎日以示隆重……”
我不为所动。
王贞咏悄声道:“他们在试你的底气。”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林晟这口气,不好压。”我转身回营,留下那震耳的三响,在阿瑜陀耶的上空久久回荡。
然而就在我下令鸣炮三响后,那阵仗并未如我所料立即退却。战象虽惊,却未溃退。象奴迅速爬上象背,强行勒缰控制。阵列后方,一名高冠紫袍的暹罗将领骑象而出,缓缓抬手,做了个不甚友善的手势。
“林大人,那是沙·乍那猜。”王贞咏低声提醒我,“摄政王亲弟,现任象军统领,极为排外,早年曾在马六甲与葡人作战,有兵刃之癖。”
我目光如炬:“他是来挑衅的。”
果不其然,那名叫乍那猜的象军将领高声用汉语喝道:“听闻天朝威仪无双,今我暹罗愿献象礼一场,以证友好!若贵使愿下场亲试,便请来见我暹罗军阵!”
语气虽说“友好”,但句句透着不屑。
我沉默片刻,望向他座下那头巨大战象——高逾两丈,双牙缀银,鼻上布满铁环鳞片,显是多年训练的象阵主力。
身旁陈添气得拔刀:“大人,让属下带几人去叫他知道什么叫火器洗阵!”
我却伸手制止。
“不可冲动。”我低声道,“这是试探,更是挑拨——若我们回应过激,他们便有口实上奏,说我等擅动兵器,意图谋反。”
我顿了一下,淡淡一笑:“但若不回应,他便以为我大明软弱。”
说罢,我走至营门前,亲自立于黄龙旗下,双手背后,大声回道:
“天朝奉命之使,言不以诈,威不以武。今日不战,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与奴臣逞勇。若贵将不信,大可自行入阵看我大明营帐火炮之口,可否挡你身象之皮!”
语落,全场寂静三息,旋即有人在暹罗阵中失笑。那乍那猜脸色一沉,却又无法找借口发难,只得一甩象鞭转身,率象军退回宫城。
这场无形对峙,我虽未动刀兵,却以话锋与火炮并立,力压象军阵头。
我回头看着高悬的黄龙旗,心中却愈发明白:暹罗此地,远比表面复杂。
他们不只在试探——他们在等我犯错,好下手清除这位“不受控制的大明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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