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调整过程只用了三分钟,但就在这三分钟里,结界西北角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的薄弱区。一道暗红色的魔力乱流趁机渗入,在地面留下一条焦黑的轨迹,烧毁了边缘处的两栋房屋。所幸居民已提前疏散,无人伤亡。
布兰恩·火砧看着水晶面板上重新恢复平衡的曲线,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粗重地喘息。他的胡须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胸前,眼睛布满血丝。
“备用水晶还能支撑多久?”他问。
“最多十个小时。”卡尔回答,“而且……我们没有更多备用了。”
布兰恩·火砧沉默片刻,然后说:“那就祈祷十个小时后,这该死的月亮能滚远一点。”
医疗区里,塞莱斯特·晨曦正在同时处理三例紧急伤患。
第一例是屋顶坍塌压伤的居民,左腿骨折,头部外伤。第二例是在抢修管道时被碎片划伤手臂的工匠,伤口深可见骨。第三例则是精神异常发作时撞墙自残的患者,额头上有一个深长的裂口。
临时手术台设在医疗区中央,三张床并排摆放。塞莱斯特·晨曦快速穿梭其间,清洗伤口、止血、缝合、固定。她的动作精准而迅速,但脸色同样苍白。生命圣柜立在一旁,柜门打开,里面的药剂和绷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三位原教廷的低阶牧师也在帮忙。最年长的牧师负责清洗伤口,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足够仔细;最年轻的牧师负责递送器械和药品;第三个牧师则负责安抚轻症患者,用教廷的基础安抚术缓解他们的痛苦和恐惧。
“晨曦女士,镇静剂快用完了。”年轻牧师低声报告。
“用宁神药剂稀释后替代,比例一比三。”塞莱斯特·晨曦头也不抬,手中的针线在伤口上快速穿梭,“虽然效果差一些,但总比没有好。”
“可是宁神药剂也……”
“那就用草药熏香,用安抚术,用任何能用的方法。”塞莱斯特·晨曦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同样布满血丝,但目光依然坚定,“在我们倒下之前,不能让任何一个能救的人死掉。”
年轻牧师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转身跑向药剂室。
凌晨三点,最黑暗的时刻。
结界的光罩在夜空中剧烈波动,表面不断浮现涟漪和漩涡。每一次波动,城镇内部就会出现新的损伤——墙壁开裂、屋顶坍塌、地面震动。受伤的居民不断被送来,医疗区的床位早已不够,走廊里躺满了人。
塞莱斯特·晨曦记不清自己处理了多少伤口,记不清用了多少药剂,记不清工作了多长时间。她的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酸痛,手指因为频繁缝合而僵硬,意识因为过度专注而恍惚。
但她不能停下。每当她感到疲惫时,只要看一眼那些等待救治的面孔,看一眼那些在痛苦中依然紧握亲人双手的居民,力量就会重新涌现。
就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慰劳队出现了。
那是普通居民自发组织的队伍,牵头的是老马丁。酒馆老板关闭了店铺,召集了十几个还能行动的妇女和老人,用最后一点存粮熬制了简单的菜汤,烤制了粗糙的黑麦饼。
他们分成几队,带着食物和热水,前往各个值守点。
老马丁亲自带着一队来到政务厅。他推开指挥室的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走到埃莉诺·晨星面前。“喝点热的,晨星大人。您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埃莉诺·晨星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下,简单的咸味和蔬菜的清甜在口中弥漫开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有多渴。
“谢谢。”她轻声说。
另一队来到能量塔维护站。一个白发老妇人将几块还温热的黑麦饼塞到布兰恩·火砧手中。“我儿子在矿场工作,他说您设计的通风系统救了好多人。吃吧,吃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布兰恩·火砧接过饼,看着老妇人粗糙的手和慈祥的脸,喉咙忽然有些发紧。他咬了一大口饼,用力咀嚼,吞咽,然后闷声说:“谢谢。”
第三队来到医疗区。几个妇女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帮塞莱斯特·晨曦清洗器械,帮伤员擦拭身体,帮疲惫的助手们按摩肩膀。一个中年妇女将一碗菜汤递到塞莱斯特·晨曦嘴边:“喝吧,孩子。您救了那么多人,不能让自己倒下。”
塞莱斯特·晨曦就着妇女的手喝了几口汤,温热的液体流入胃里,驱散了寒意和疲惫。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忍住了泪水。
第四队来到控制中心门外。阿尔德里克·斯通拒绝了食物。“留给更需要的人。”他说。
但送食物的年轻人坚持:“大人,您也在守护我们。如果您倒下了,谁来保护德索莱特大人?”
阿尔德里克·斯通沉默片刻,最终接过了一块饼。他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然后低声说:“告诉所有人,我们不会倒下。绝不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
当第一缕微弱的天光出现在东方地平线时——那不再是赤红,而是掺杂着一丝苍白的灰蓝色——控制中心里的德索莱特·卡斯尔忽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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