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圣山的影子拉成长长的黑色刀刃,切割着山谷间最后的光明。阿尔德里克·斯通走在归途中,左臂的麻木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层的酸痛。胸甲上那道被螯钳划出的凹痕在每一步移动时都会轻微摩擦皮下的瘀伤,但他没有放慢脚步。
走在他身旁的是血爪。兽人勇士的左肩裹着奥里克·苔原临时处理的绷带,暗红色的血渍在麻布上洇开。他的呼吸粗重但平稳,那双黑色尖爪的手稳稳扛着碎岩者的尾刺尖端——那是他选择的战利品。阿尔德里克则扛着那只沉重的右螯,螯钳的重量让右肩的肌肉阵阵发紧。
在他们身后,奥里克·苔原和雷恩·鹰眼协助着几名兽人战士,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搬运着更大的战利品:碎岩者胸腹部那块完整的甲壳,包裹在鞣制兽皮中;三个密封的陶罐装着毒腺和原生混沌晶石样本;还有几束用油布包裹的灰蛇草样本。
当这支队伍走出圣山北麓的最后一道山脊时,等待在谷地中的兽人营地映入眼帘。
二十座兽皮帐篷呈半圆形分布,中央燃烧着巨大的篝火。超过百名兽人战士站在篝火周围,他们脸上涂着白色的仪式黏土纹路,手中握着武器,但此刻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归来的队伍身上。沉默如山峦般沉重。
铁颚萨满站在最前方。这位年长的兽人萨满身穿缀满骨饰和羽毛的长袍,手持那根镶嵌着巨兽獠牙的法杖,深陷的眼窝在篝火映照下如同两个洞穴。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血爪和阿尔德里克一步步走近。
血爪率先停下,将尾刺尖端沉重地顿在萨满面前的地面上。暗红色的晶体残片从尖端脱落,在尘土中滚动。阿尔德里克随后将右螯放在尾刺旁,螯钳落地时激起一小片尘土。
“碎岩者已死。”血爪用兽人语说道,声音嘶哑但清晰,“它的心脏停止了搏动,它的毒液不再流淌。”
铁颚萨满缓缓俯身,枯瘦的手指抚过尾刺尖端那些锯齿状的晶体沉积,又检查了右螯内侧的黑色晶簇。他的手指在某处停顿——那是阿尔德里克用战锤震荡波攻击留下的龟裂痕迹,裂纹从螯钳关节处向内延伸,深及内部结构。
萨满抬起头,目光转向阿尔德里克。“人类,这是你的武器留下的印记?”
“是。”阿尔德里克用通用语回答,然后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懂,正准备让奥里克翻译,却见铁颚萨满点了点头。
“震荡之力。”萨满用生硬但准确的通用语说,“打破晶体结构的共振。很聪明的攻击方式,不是蛮力,是理解后的运用。”
阿尔德里克有些意外。铁颚萨满继续说:“我在年轻时游历过人类王国,学习过你们的语言和……部分智慧。虽然大多数兽人认为这是软弱的表现。”他顿了顿,“但现在看来,有些智慧确实能在荒野中生存下来。”
萨满直起身,转向在场的所有兽人战士。他用兽人语开始说话,声音在谷地中回荡,每个音节都像岩石碰撞。
“试炼开始前,我说过规则:带回碎岩者的右螯,或者它的头壳,或者同伴的尸体。”萨满的骨杖指向地上的两件战利品,“这里确实有右螯。但这里没有尸体——只有两个活着的战士,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本不应介入的观察员。”
兽人群中传来低沉的议论声。几名年轻战士交换着眼神,手握紧了武器。
铁颚萨满举起骨杖,议论声立刻停止。“然而,在试炼过程中,碎岩者试图引爆整片混沌矿脉的能量。如果它成功,圣山北麓将在未来三代兽人的时间里成为死亡之地。荒石镇的观察员介入,是为了阻止这场灾难——不是为了帮助人类战士获胜,而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本身。”
他转身看向奥里克和雷恩。“北地人,精灵。你们带回了灰蛇草和晶石的样本。告诉我你们的发现。”
奥里克·苔原上前一步,解开了油布包裹。墨黑色的灰蛇草在篝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油光,叶片上的红色脉动虽然微弱,但依然可见。他将一株灰蛇草举高,让所有兽人都能看清。
“这些植物不是自然生长的。”北地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它们被改造了,根系与混沌晶石形成共生关系。灰蛇草吸收晶石能量,通过根系网络传输到碎岩者所在的位置。而碎岩者……”奥里克指向担架上的甲壳,“它的甲壳表层已经完全晶体化,内脏器官也在转化过程中。这不是自然变异,这是有目的的‘培育’。”
雷恩·鹰眼接过了话。深林精灵展开一张在矿坑中绘制的简图,上面标注着晶石分布、灰蛇草位置和能量流动的箭头。“矿坑是一个完整的污染节点。碎岩者是守卫,也是核心。如果今天它成功引爆能量,污染的扩散速度会比涌泉林的情况快十倍。整个圣山,甚至更远的区域,都会受到影响。”
铁颚萨满沉默地听着,脸上的白色黏土纹路在篝火跳动中明暗不定。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多了一种沉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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