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荒石镇的城墙却在这片浓墨中震颤着、嗡鸣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结界的流光已从稳定的淡金色褪为明暗不定的苍白，每一次战争兽的撞击都在光幕上激起剧烈的涟漪，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德索莱特·卡斯尔站在北门内侧，手掌紧握“开拓者·黎明意志”的剑柄。剑格处魔晶的光芒与结界同频震颤，他能感受到伊索尔德·路尔通过地脉节点传来的、那份支撑全局的沉重压力——那位赤痕精灵正在城墙某处，以鲜血和意志为代价，维系着这最后的屏障。
“伊索尔德的最新传讯，”埃莉诺·晨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立法者”的指尖抚过通讯水晶冰凉的表面，“若攻击强度不变，主结界还能维持半个标准时。西侧那头的腐蚀吐息正在加速能量消耗。”
半个标准时。德索莱特在心中重复这个精确得近乎残酷的数字。这不是模糊的“坚持不到黎明”，而是伊索尔德在重压之下仍能做出的、足以指导行动的判断。他们不必死守到天亮，只需在这半个标准时内，斩断敌人最凶戾的爪牙。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集结的众人。阿尔德里克·斯通立在左后方，高大的身形与“不屈壁垒·山岳”融为一体，盾面新浮现的淡金符文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年轻的狮鹫“苍穹”站在他脚边的石台上——这对刚破壳几日的幼崽还无法承载全套板甲的重量——青金色的绒羽微微蓬起，金瞳紧盯着城门缝隙，喉间滚动着短促的呜鸣。阿尔德里克覆甲的手掌按在它颈后，守护意志如同温水流淌，安抚着雏鸟面对血腥战场的本能躁动。
右后方，布兰恩·火砧已在“熔炉之证”的驾驶舱就位。五米高的钢铁造物半蹲于地，如同蓄势的熔岩巨像，“熔炉之心”的搏动透过装甲缝隙渗出血脉般的暗红辉光。矮人工程师透过了望水晶投来沉稳的视线。
城门上方箭垛后，雷恩·鹰眼与奥萝拉·青叶隐于阴影。近处，奥里克·苔原单膝触地，手掌轻抚已如牛犊大小的“山心”的背脊，战狼“灰影”伏于身侧，猎鹰“锐目”的俯瞰视野正通过视野共享，持续汇入他的感知。血爪扛着那柄巨大的双刃战斧，圣山部落的勇士呼吸深长，眼中只有即将洞开的生铁城门。
塔克·夜影不在队列中。但德索莱特知道，那道阴影早已溶入城墙外的夜色，开始了对指挥节点的猎杀。
“三头怪物。”德索莱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贯穿所有嘈杂，“东侧那头，布兰恩用熔炉之证击退过，它受了伤，现在最狂暴，也是离我们城门最近的。西侧那头最小，动作最快，但被雷恩的藤蔓拖慢了速度，还在用吐息腐蚀城墙。”
他顿了顿，剑尖抬起，指向正前方。
“而我们正对北门这头——块头最大，护甲最厚，是敌人砸向我们脑门的主锤。斩了它，这场攻城战的脊梁就断了。”
目光逐一与同伴相撞。
“阿尔德里克，”德索莱特看向骑士，“你和‘苍穹’负责吸引它，给布兰恩创造破甲的空当。记住，‘苍穹’的翅膀还软，骚扰即可，不必硬拼。”
阿尔德里克肃然颔首，左手握拳轻叩胸甲。“明白。”他俯身，与“苍穹”金瞳相对，低沉的声音里含着战士对伙伴的嘱托：“跟着我，小家伙。让他们见识天空血脉的勇毅。”
“布兰恩，”德索莱特转向钢铁造物，“‘熔炉之证’的怒火，该烧穿那层脏壳子了。”
驾驶舱内传来矮人沉浑的回应：“正等着呢。”
最后，德索莱特望向地面小队：“雷恩、奥萝拉，远程削弱交给你们。奥里克，看好侧翼。血爪，你与我为布兰恩扫清道路。”
“为了家园！”奥里克低喝，“山心”在他身侧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血爪咧开嘴，斧刃轻磕地面，兽人勇士的声音粗粝如砾石磨擦：“为了并肩而战的盟约！”
德索莱特深吸一口浸满硝烟与焦土气息的冷冽空气，转身面向那扇沉重的包铁城门。
“开门！”
绞盘转动，铁链哗响。城门在铰链呻吟中缓缓向内敞开。
城外景象如地狱绘卷般铺展。
正前方不足两百步，那头被选作目标的战争兽正用它覆盖黑红角质层的头颅，再次撞上剧烈荡漾的结界光幕。撞击处迸溅出刺眼的能量乱流。这头巨兽高达近十步，关节处镶嵌的暗红晶石闪烁不定，每一次喘息都喷出裹挟硫磺与腐臭的灼热气流。
而在战场两翼，另两头巨兽正制造着持续的压力：东侧，那头曾被“熔炉之证”重创关节的战争兽果然最为狂暴，它虽受伤，却以更猛烈的势头撞击着结界，暗红晶石忽明忽暗，仿佛在燃烧最后的混沌能量。西侧，那头体型最小的战争兽动作明显迟滞——雷恩射入它体内的藤蔓仍在持续生效——但它依然凭借灵活的身形在废墟间游走，不时扑近结界，用锋利的爪刃划过光幕，留下一道道短暂却令人心焦的裂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