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恩抬起头。广场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照亮了那些被炉火熏染的皱纹，照亮了他琥珀色眼睛里某种翻涌的、陌生的情绪。
“卡尔。”他声音沙哑，“你当初为什么学工匠？”
学徒愣了一下，挠挠头:“因为……能造出有用的东西？能养活自己？而且师傅您说过，工匠的手能让世界变得更……”
他卡住了，找不到合适的词。
“更坚固？更锋利？更强大？”布兰恩替他说完，然后摇头，“但我从来没想过……能让世界变得更亮。”
他站起身，拍了拍长凳上的灰尘。远处的钟楼传来报时的钟声，深沉的铜音在夜晚的空气中震荡。
“回去吧。”布兰恩说，“明天开始量产。第一批……先做五百盏。”
“五百？”卡尔瞪大眼睛，“试点才二十盏，五百盏卖给谁？”
“荒石镇自己用。”布兰恩向工坊方向走去，矮壮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坚定的影子。
卡尔小跑着跟上，记录板抱在怀里:“那定价呢？埃莉诺大人说要等试点全部结束再……”
“一枚小三角币一盏灯，附带一块储能水晶。”布兰恩头也不回，“成本价。”
学徒停下脚步，看着师傅的背影融进前方的光晕里。
广场四角的永明灯静静亮着，光芒稳定，温暖，驱散了深秋夜晚的寒意。更远处，那些试点家庭的窗口也亮着同样的光，像散落在镇子里的、一颗颗微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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