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更多激昂的演说。当敌军的先锋踏入三百步距离时,格伦德尔·石臂粗壮的右臂狠狠挥下。
“放!”
崩!崩!崩!
三声沉闷如巨石坠地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粗大的破魔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扑向敌军阵型中最为显眼的霜喉巨魔集群。下一秒,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骇人声响接连传来,至少两头巨魔庞大的身躯被直接洞穿或砸得踉跄倒地,在蛮族阵型中引起一阵不小的混乱和愤怒的咆哮。
几乎在弩炮发射的同时,右翼岩坡上,点点寒星骤然而降。精灵的箭矢没有那般恐怖的声势,却精准得令人胆寒。数名冲在最前面的冰爪兽人头目喉间或眼眶瞬间爆开血花,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更有两支箭矢刁钻地穿过人群缝隙,直取两名黑袍者,其中一人惊惶地撑起一道暗淡的黑色护盾,箭矢撞上护盾爆开一小团银光,护盾剧烈波动;另一人则被直接射中肩膀,惨叫着向后跌倒。
敌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但随即便被更加狂野的吼叫推动,再度加速涌来。冰爪兽人开始投掷沉重的飞斧和标枪,巨魔掷出石块,虽然大多数落在防线前,但仍有少数越过胸墙,带来伤亡。
“稳住!举盾!”人类队长们声嘶力竭地呼喊。
德索莱特感受到手中长剑传来的微热,感受到身后防线那绷紧如弓弦、却又隐隐共鸣的集体意志——那是恐惧、是愤怒、是守护的决心混杂在一起的磅礴力量。他尝试性地将自身那独特的“信念之力”弥散开来,并非如之前稳定结界或汇聚一击那般强烈,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轻柔地连接向周围数十名最核心的荒石镇战士,连接向中军防线的几个关键节点。
瞬间,一种奇异的协调感在被他连接的士兵心中升起。恐慌似乎被某种温暖坚定的东西抚平了一些,同伴的动作、敌人的轨迹在感知中变得稍微清晰,呼吸与心跳在嘈杂中似乎能找到微弱的同步。同时,埃莉诺·晨星也展开了她的“秩序领域”,淡金色的微光以她为中心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混乱的声浪被稍稍梳理,士兵们下意识地更遵循指挥,阵型在承受冲击时多了一分坚韧。
伊索尔德的双月魔法开始发威。她左手挥洒出银月光辉,化为一道道柔和的屏障,加持在承受压力最大的几段胸墙上,增强其防御力;右手则牵引赤月之力,凝成数枚灼热的飞弹,呼啸着砸向敌军密集处,引发小范围的燃烧与混乱。
塞莱斯特的吟唱声穿透战场噪音,柔和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通过她提前布置的符文节点和直接施法,抚慰着伤者的痛苦,加速轻伤者止血,甚至让一名被石块砸中胸膛、看似垂危的矮人弩炮手猛地咳出一口淤血,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联军稳住了阵脚。矮人弩炮继续间歇性怒吼,精灵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荒石镇战士在德索莱特信念网络和埃莉诺秩序领域的双重加持下,顽强地抵挡着冰爪兽人一波波的扑击。圣山兽人勇士几次以小队规模从侧翼发起反冲锋,将企图攀爬山岩的敌人狠狠砸下去。
然而,敌军数量终究占据优势。冰爪兽人的野蛮冲撞和巨魔的蛮力投掷持续消耗着防线的精力与物资。更糟糕的变化,来自敌军后方。
几名黑袍者聚集在一处,围绕着一个身形格外高大、佩戴着大量冰晶与骨骼饰品的冰爪兽人萨满。那萨满高举着一根镶嵌着巨大蓝色晶体的骨杖,发出嘶哑而冗长的吟唱。天空,铅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翻滚、压下。
寒风骤然加剧,卷起的已不是雪粒,而是大片大片的、密集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雪花。气温急剧下降,呼气成冰。暴风雪,在短短数十次心跳间,便笼罩了整个石爪隘口。
视野急速缩窄。精灵的精准射击大受影响。矮人弩炮的观察瞄准变得异常困难。人类士兵感觉肢体正在迅速变得僵硬麻木,挥动武器需要耗费更多力气,脚下的冻土和积雪混成一片湿滑。
而对面的敌人——那些冰爪兽人和霜喉巨魔,却仿佛回到了主场。他们在暴风雪中发出兴奋的嚎叫,动作似乎更加流畅,冲锋的势头不减反增!冰嚎萨满的仪式,极大地强化了他们,同时严重削弱了依托工事和远程优势的荒石镇联军。
“坚持住!”德索莱特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模糊,但他手中“开拓者·黎明意志”的光芒却更加炽亮,努力维系着那不断受到严寒与混乱冲击的小范围信念网络。他挥剑格开一柄呼啸而来的飞斧,剑身光芒一闪,将那斧头连带其上的冰寒之力一同震碎。
战况,在突如其来的凛冬威能下,骤然陷入了残酷的焦灼。联军依旧在奋力抵抗,但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施法,都变得比之前艰难数倍。而敌人的浪潮,还在风雪中源源不断地涌来,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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