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余波还在耳膜里震颤,我跪在地上,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血从右眼流下来,滑过嘴角,咸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瞬。扳指卡在拇指根,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
走廊尽头那几个穿护士服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像被风吹散的灰。周青棠倒在地上,是被我一记手刀劈在后颈打晕的。赵玄靠墙坐着,肩膀撞出了淤青,正咬牙把战术棍插回腰带。
我没再听到来自父亲的声音。
但那句话还在我脑子里——“去地下三层,找红色阀门。毁掉它。”
我知道不能停。
只要我还站着,就得往前走。
我撑着机枪站起来,腿还在抖,可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纹路爬到了耳根,皮肤下面像是有细针在扎,一跳一跳地往脑子里钻。我抬手摸了下扳指,用力压进太阳穴,痛感让我稍微稳住神志。
“背她。”我对赵玄说。
他看了我一眼,“你确定?她刚才不是失控那么简单,那是……指令性行为。”
“我知道。”我盯着那扇标着“B区实验舱”的金属门,“但她现在没威胁。你要是不想跟,可以留在这里等死。”
他没再说话,弯腰把周青棠扛上肩。她双臂垂着,脸色发青,袖口下的疤痕还在微微泛光。
我走到电梯井前,铁栅栏塌了一半,底下黑得看不见底。绳索早就锈断了,只剩几根扭曲的钢丝垂下来。旁边有一条维修通道的入口,盖板歪斜着,露出窄小的方形洞口。
“走这里。”我说。
赵玄皱眉,“这通道最多容一个人爬行,要是下面有埋伏——”
“那就死。”我打断他,“你想讨论战术,等找到能活命的地方再说。”
他闭了嘴。
我先下去。通风管道狭窄,膝盖磨着铁皮边缘往前挪。空气里全是陈年灰尘和腐臭味,混着一股淡淡的冷却液气味——和我记忆里那个实验室的味道一样。
爬了大约二十米,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我停下,回头示意赵玄别动。
下方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脚步,也不是呼吸,而是一种低频震动,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转。
我把耳朵贴在管道壁上。
没有声音。
但我感觉到扳指在发烫。
我伸手摸出手术刀,轻轻撬开铁栅螺丝。一块、两块、三块。最后一块刚松动,一股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低头看去。
是一具尸体。
仰面躺在通道出口下方,穿着褪色的保安制服,胸口破了个洞,像是被什么硬物贯穿。最奇怪的是,他的右手手腕处嵌着一块黑色金属片,边缘泛着暗红光泽。
我慢慢滑下去,落地时没发出声音。
蹲在他身边,我伸手碰了下那块金属片。
就在接触的瞬间,耳边猛地炸开一阵低语。
——“编号七,意识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九,心跳失常,瞳孔扩散……终止实验。”
——“容器不稳定,必须更换载体。”
——“望川……你还记得吗?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我猛地抽手,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喘气。
这不是普通的亡灵执念。这是记录。
有人把这些东西刻进了金属里,让死亡记住命令。
我重新靠近尸体,用刀尖割开他手腕的皮肉,把那块金属片取了出来。表面有细微纹路,像是电路,又像是符文。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我的扳指几乎一致。
“这是什么?”赵玄从上面爬下来,看见我手里的东西,脸色变了。
“原型。”我说,“最早的控制装置。他们用这个来压制灵媒的反噬。”
他盯着那块金属片,“所以你的扳指……不是你父亲给你的?是他们造的?”
我没回答。
扳指在我手里越来越热,纹路也开始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我把它按在胸口,试图压住那种从内脏深处涌上来的躁动感。
前方有道楼梯通往更下层,墙壁上有模糊的标识:“B3 实验核心区”。
我抬脚就走。
“等等。”赵玄拦住我,“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深入。刚才那些低语——”
“我听得清。”我推开他,“它们说的是事实。我只是在确认。”
他没再拦。
我们顺着楼梯往下。越往下,空气越冷,墙上的仪表盘陆续亮起,红色数字跳动着,显示一些我看不懂的参数。其中一个屏幕闪烁着“B7-01 容器待激活”字样。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印着“B区实验舱”四个字,门边有个控制面板,电源灯微弱闪着。
我走过去,伸手按在识别区。
指纹锁发出一声轻响,绿灯亮了。
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四周摆满玻璃培养舱,多数已经破裂,残留的液体干涸在地面上。中央有一张手术台,周围连接着复杂的机械臂和管线,台面上还留着锈迹斑斑的束缚带。
最显眼的是墙角那根粗大的管道,末端装着一个鲜红色的阀门,上面贴着标签:“生命维持系统主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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