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液倾泻在科技园的玻璃幕墙上。江瓷抬头望向那座通体透明的建筑,突然明白了预言中琉璃融罪的真正含义。
所有人后退!不要靠近玻璃幕墙!她冲着对讲机喊道,声音因为急促而微微发颤。
雾岛教授还站在实验室窗前,手中捧着那管足以改变生物科技格局的细菌样本。他困惑地望向窗外,不明白这个年轻女警官为何如此激动。
江警官,你在说什么?对讲机里传来雾岛平静的询问。
江瓷的指尖死死按住通话键:教授,您面前的玻璃被涂了铁锈花釉!那是——
她的解释被一阵刺眼的光斑打断。正午的太阳恰好移动到特定角度,玻璃幕墙上那些看似装饰性的棕红色花纹突然聚焦成一束耀眼的白光,精准地落在雾岛手中的试管上。
试管瞬间变得通红。
扔掉它!江瓷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前方,但厚重的防爆玻璃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监控室里,陆焰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这不可能...他盯着监控屏幕上那束致命的光线,铁锈花釉的熔点怎么会...
江瓷已经撞开了备用通道的门。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先天性痛觉缺失症此刻成了优势——感觉不到膝盖撞击金属门框的疼痛,让她能比常人更快行动。
所有人听着,立即切断主楼电源!关闭所有窗帘!她边跑边下达指令,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江瓷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雾岛手中的试管已经冒出青烟,老人却因为专注观察样本变化而浑然不觉。更可怕的是,那束光正在向雾岛的白大褂移动...
江瓷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突然定格在消防柜里的应急斧上。没有时间犹豫了。她抡起斧头,用全身力气砸向最近的消防喷淋头。
高压水流瞬间喷涌而出,打湿了整面玻璃幕墙。水珠在铁锈花釉表面形成一层散射膜,致命的光斑立刻消散成无害的彩虹。
雾岛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将发烫的试管放入应急冷却槽。试管中的样本因为及时降温而得以保存。
江警官,这到底...老人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江瓷没有立即回答。她走近那面特殊的玻璃,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棕红色的花纹。那些看似随意的线条,实则是精心计算的抛物面。
铁锈花釉,元代景德镇独创的釉下彩工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用氧化铁作呈色剂,在1280度高温下会变成这种棕红色。但很少有人知道...
她转向惊魂未定的雾岛:这种釉料在特定厚度下,会成为绝佳的聚光材料。
监控室里,陆焰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知识来自江瓷父亲未公开的研究笔记。
午时烈阳,琉璃融罪。江瓷念出那个预言,凶手算准了今天正午太阳的角度,用这面特制的玻璃幕墙作为杀人工具。
她指向玻璃上那些花纹:这些看似装饰性的图案,实际上是精确计算的聚焦阵列。一旦阳光直射,它们就会在特定位置——也就是您习惯站立观察样本的地方——形成超过500度的高温焦点。
雾岛的手开始颤抖:可是...谁会对这项研究如此了解?谁能接触到实验室的设计图纸?
江瓷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匆匆赶来的陆焰身上。台商赞助人此刻的表情堪称完美——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关切。但江瓷注意到,他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表带。
那是父亲失踪前常做的动作。
陆博士,江瓷直视着他的眼睛,您对铁锈花釉似乎很熟悉?
陆焰的微笑纹丝不动:只是基础材料学常识,江警官。毕竟我的公司也投资陶瓷新材料研发。
他走向那面玻璃,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丝巾,轻轻擦拭一片水渍:不过能将这种古老工艺与现代光学结合,凶手确实...很有创意。
丝巾掠过玻璃的瞬间,江瓷敏锐地注意到,陆焰擦拭的正是花纹中一个不起眼的节点——那里本该有制造商的标记。
证据被销毁了。
但江瓷没有点破。她转向技术人员:把这面玻璃完整拆下来,每一寸花纹都要拍照记录。另外,查一下最近三个月的访客记录和施工人员名单。
当人群开始忙碌,陆焰靠近江瓷,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你父亲当年也遇到过类似的。
江瓷的呼吸一滞。
1987年,景德镇陶瓷研究所,午时三刻。陆焰继续道,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调出一份泛黄的档案照片,一面涂了特殊釉料的镜子,一场差点烧毁半个实验室的火灾。
照片上,年轻的江瓷父亲站在焦黑的实验台前,手中拿着一块与今日玻璃幕墙极为相似的碎片。
这不是巧合,江瓷。陆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有人在重复历史。而这次,他们差点成功了。
江瓷感到一阵眩晕。父亲失踪的谜团、这些年的追寻、今天这场险些得逞的谋杀...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思的方向。
你知道些什么?她抓住陆焰的手腕。
台商轻轻挣脱,将一个U盘塞进她口袋:今晚八点,老窑厂见。带上你父亲那本《天工开物》注本。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江瓷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个尚带体温的U盘。玻璃幕墙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破解琉璃融罪的预言只是开始。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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