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得太祖皇帝托梦,代王刘恒登天子位!”
大行皇帝灵柩前,吕雉神色肃然的抛出一条重磅消息,宛如雷霆轰鸣,响彻九霄,将所有人炸的头晕目眩。
刘恒心中狂跳,面上一片温和沉稳,立刻跪下称不敢,吕雉则主动上前扶起刘恒,言语间满是赞赏,场面和谐,母慈子孝。
功臣勋贵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们以为太皇太后会再立一次幼帝,扶持拥有吕氏血脉的皇子为天子,反正大家都习惯了。
谁知道太皇太后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孙子,转而选择代王!
代王已经长成,可不是幼帝那样好操控。
朝臣惊讶,朝臣不解,朝臣若有所思,渐生惶恐。
该不会……太皇太后其实看中了燕王殿下,但是燕王非嫡非长,有兄长在上面压着,所以太皇太后要为燕王扫清障碍,趁机干掉剩下的藩王,并处理掉长安城的反对者,为燕王铺路!
有人越想越惊恐,忍不住瑟瑟发抖,其实不用威胁,太皇太后要立谁,他们一定都支持。
反正代王和燕王都是太祖皇帝后代,无论支持谁登基为帝,他们都对得起太祖皇帝。
莫名其妙被恶意揣测,被朝臣偷偷摸摸打量的云遥:“……”
墨瞳漆黑,眼神清凌凌的看回去,似寒潭冷冽。
猝不及防对视的大臣下意识低下头,心中讪讪,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太皇太后都调兵了,根本不用和他们玩手段,而且搬出了太祖皇帝的名义,更不可能只是开玩笑。
所以,太皇太后真的想让代王为帝!
朝臣们恍恍惚惚,眼看着事成定局。
但是吕氏很多并未提前得知消息的族人大惊失色,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惊骇和慌张。
怎会如此?!
那可是皇位啊,太皇太后竟然拱手让给了代王?!
分明宫中还有几位皇子,他们都拥有吕氏的血脉,哪怕是燕王殿下继位呢,至少燕王是吕雉的养子。
可是代王和吕氏既无情分,还有生母薄姬在身侧,以后要吕氏如何相处?
正准备说话,却被身边的知情人一把按住,他们起初被秘密透露的时候也难以接受,可太皇太后说的对,吕家已经足够扎眼了,暗地里,宗亲、勋贵、功臣们早已经生出不满,一旦失去太皇太后庇佑,吕家必定遭遇灭顶之灾,幼帝没办法主持大局。
倒不如急流勇退,保全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选燕王,吕雉不说,他们也没敢问。
代王刘恒承太祖元配皇后吕雉之意继承皇位,以小宗承袭大宗,即便将来登基,他本人以及他的后代都要尊崇吕雉,维护吕雉的地位和名声,因为他这一脉的的皇位继承法统来自吕雉所言的“太祖托梦”。
否定吕雉等同于否定自身的正统性。
至于薄姬,哪怕是刘恒的生母,法统地位上也越不过吕雉,因为吕雉才是太祖皇帝的正妻皇后。
薄姬是一个聪明人,低头就能换来刘恒的皇位和正统地位,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起争执。
吕雉将重磅消息抛出,随后一心一意操办幼帝的丧仪,哪怕已经决定让皇位移至小宗,也要保持吕氏的威严。
丧仪过后,吕雉带着刘恒召集皇室宗亲以及朝臣,商量刘恒的登基日期,刘恒对吕雉极其恭敬,做足了孝子模样。
待吕雉露出倦色,刘恒立刻出声,恭请吕雉先去休息,而当吕雉吩咐人单独叫走燕王时,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色。
长信宫,青铜色狻猊宫灯燃起,灯火葳蕤,光影流转,行走其中宛如置身九天星河。
“哀家感觉,自己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吕雉凝视着地上的影子,有些怅惘。
执掌天下数十年,连立两帝,如今将皇位传递给代王刘恒,权倾天下,生杀予夺,每一步都行走在刀尖上,心惊胆战却也痛痛快快。
这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一生,回想起来,其实有很多的遗憾。
一为不争气的儿子,刘盈。
二为太争气但却无权欲心的养子,燕王。
吕雉:“世间之人汲汲营营,无非是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皇位就是天底下最丰厚的财富,最至高的地位,可哀家没有想到身为太祖皇帝的子嗣,你竟然一点不心动,无欲无求似圣人一般。”
云遥:“人各有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身为燕王,儿臣已经拥有世间绝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起点,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已经拥有,并不想要求太多,欲望无穷无尽,儿臣不想被欲望支配。”
吕雉语气犀利的说:“追逐权力是人之本能,但你能克制欲望,哀家不信你会迷失自我。”
云遥微顿,回道:“母后,天下是万民之天下,皇位承载着万民的期许,儿臣只想驻守燕国,扛不起这天下的的重担。”
是扛不起还是不愿意不想扛,吕雉静静的看了一会,终究没有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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