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贤馆的设立与第一批“天子门生”的成功任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余波不断扩散。与此同时,司隶边境的“蚕食”行动稳步推进,数个边缘县城已实质纳入管辖,由刘辩派出的年轻官员治理,成效初显。
这一日,吕布感觉身体已恢复大半,便应邀前往宫中,与刘辩、刘备商议后续大计。他虽未着戎装,但步履沉稳,目光如炬,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已重新凝聚。
“太傅,招贤馆初选之人,已分派各处,反响颇佳。”刘辩兴致勃勃地介绍,“尤其派往河内新得诸县的王朗、华歆等人,到任后清理积弊,安抚流民,兴修水利,不过月余,便使地方粗安,赋税亦有起色。可见此法大善!”
刘备亦点头附和:“陛下圣明,太傅远见。唯才是举,确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只是……”他略微迟疑,“王司徒等人,对此似乎颇有微词,言及此举恐使士子弃经义而逐末技,动摇国本。”
吕布淡然一笑,他早已料到士族的反应。“陛下,玄德。经义固不可废,然治国需务实之才。若只知空谈道德文章,而不知民瘼,不晓兵事,不理钱谷,何以安邦定国?”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为石破天惊的想法,“招贤馆之举,可不止于此。臣以为,可将其制度化、常态化。”
“制度化?”刘辩与刘备皆露疑惑。
“正是。”吕布眼中闪烁着超越时代的光芒,“可仿效上古‘乡举里选’,但加以变革。定其名为 ‘制科’ !每岁或每两年,由朝廷明发诏令,定下考选之期、科目。科目不必限于经学,可设明经科(传统经义)、明法科(律法刑名)、明算科(算学、理财)、明工科(格物、匠作),甚至未来可设农科(农事水利)!天下士子,无论出身,皆可赴京或于指定州郡应试!层层选拔,由陛下亲策于殿前,评定甲乙,授以官职!”
这便是科举制的雏形!吕布深知,唯有打破世家大族对知识和仕途的垄断,才能真正为寒门开路,为朝廷源源不断地输送需要的人才,也能极大地加强中央集权。
刘辩听得心潮澎湃,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打破士族壁垒、真正由自己选拔天下英才的康庄大道!刘备亦是心中震动,此策若成,将彻底改变权力结构,皇室权威将空前强化。
“太傅此策,可谓……千古未有的创举!”刘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然,推行之下,阻力必然巨大。”
“阻力必然有,关键在于如何推行。”吕布成竹在胸,“可先以‘试办’为名,范围限定于司隶及新收复之郡县。科目先开明经、明法、明算三科。待取得成效,人才辈出,天下瞩目之时,再逐步推广。届时,大势所趋,纵有反对,亦难阻挡。”
他看向刘备:“玄德公素有名望,又为宗亲,此事还需玄德公在士林中多多周旋,阐明此乃为国选才,非是摒弃经义,而是使其与实务并重。”
刘备立刻领会,这是将他推向前台,既是信任,也是考验。他肃然拱手:“备,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为朝廷,推行此良法!”
就在高层定下科举雏形战略的同时,另一场风波在基层悄然掀起。
随着司隶境内秩序恢复和新政推行,吕布授意张辽和刘辩派出的官员,开始着手处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土地。
司隶经历多年战乱,大量土地荒芜,原主人或死或逃,产权混乱。同时,也有不少土地被地方豪强趁机兼并。吕布深知,无恒产者无恒心,要真正稳定民心,恢复生产,必须解决土地问题。
在他的指导下,一套结合了“屯田制”与“均田制”雏形的土地政策被推出:
1. 清查田亩,登记造册:由朝廷派出干员,会同地方,重新丈量清查所有无主荒地及产权不明土地。
2. 授田与民:将这些土地,按丁口(优先授予流民、退伍老兵及无地少地农户)授予耕种,明确产权,初期免除部分赋税。
3. 限制兼并:严令禁止豪强巧取豪夺,对新授田地进行保护,并对现有土地占有状况进行核查,对非法侵占者予以惩处,收回土地。
此令一出,底层百姓欢欣鼓舞,无数流民看到了安身立命的希望,纷纷前往官府登记,领取土地。司隶的荒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开垦出来,春耕进行得热火朝天。
然而,这却触动了地方豪强和部分拥有大量田产的士族的利益。
洛阳城内,王允的府邸再次成为一些士族元老聚会的场所。
“王公,朝廷此举,是要断我等根基啊!”
“那些泥腿子何德何能,竟可轻易获得土地?长此以往,尊卑何在?体统何存?”
“还有那什么‘制科’,简直是胡闹!与工匠、胥吏同列,斯文扫地!”
抱怨之声不绝于耳。王允面色凝重,他虽对吕布的某些做法不满,但更清楚如今朝廷仰仗吕布甚深,且天子对此似乎也极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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