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着什么?”胤禛的声音陡然下沉。
苏嬷嬷把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惶恐:“念叨着…念叨着…**‘哀家的腰…’**…**‘哀家的腿…’**…还说…还说…**‘那荷塘月色…’**…**‘怎么就不让动了呢…’**…”
**腰?腿?荷塘月色?不让动?**
这几个破碎的词句如同几道惊雷,瞬间劈在胤禛的脑海里!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是了!寿宴之后!太庙抓现行之后!他亲自下的那道严旨——**禁舞令!**
难道…难道母后这几日的心气郁结、罢膳罢饮、凤体不安…皆是因为…**被禁止了那劳什子的“禹步”?** 因为不能再跳那魔性的“妖舞”?!
一股荒谬绝伦、却又带着某种可怕真实感的怒火,混合着被严重冒犯的憋屈,轰然冲上胤禛的头顶!他几乎要气笑了!
**荒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堂堂大清圣母皇太后,竟会因为不能跳那种粗鄙不堪、伤风败俗的“舞步”,而闹绝食?!
胤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斥责,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试探:“母后…您…您可是因为…儿臣禁了那‘禹步’,心中不快?”
榻上的太后,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闭着眼,却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更响、更委屈的哼唧:
“…哼!”
“…筋骨…都锈住了…”
“…心口…也堵得慌…”
“…那荷塘月色…多好的意境…哀家还没学会呢…”
**实锤了!**
胤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黑!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荷塘月色?!** 这又是什么新的精神污染?!
苏嬷嬷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娘娘她…她只是…只是觉得那活动开了,筋骨松快些…并无他意!求王爷看在娘娘凤体违和的份上…”
胤禛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再睁眼时,那深邃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封的寒潭。他看着榻上闭目哼唧、如同闹脾气孩子的太后,再看看跪了满地的太医和瑟瑟发抖的宫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愤怒、无奈和一丝丝荒谬疲惫的无力感,沉沉地压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声音冰冷而疲惫:“都下去。”
太医和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苏嬷嬷和两个心腹大宫女。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和一个装死的太后)。
胤禛走到榻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的语调开口:
“母后…您…想要如何?”
榻上的太后,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她缓缓地、缓缓地掀开了一线眼帘,露出一双带着浓浓倦意、却异常清明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病痛,没有虚弱,只有一种…**极其执拗的、属于中老年追星族被剥夺了爱好的委屈和不满!**
她看着胤禛那黑如锅底的脸色,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用一种更加虚弱、更加委屈、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清晰无比地、一字一顿地提出了她的“硬核维权”诉求:
**“哀家…要活动筋骨…”**
**“哀家…要跳《荷塘月色》…”**
**“不然…哀家这凤体…就好不了了…”**
**轰——!**
胤禛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荷塘月色》?!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那林氏到底给母后灌了多少迷魂汤?!
他猛地转过身!玄色的亲王常服袍袖带起一阵凌厉的风!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控制不住那焚毁一切的怒火!
“母后…您…好生将养!”胤禛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此事…容儿臣…想想!”
说罢,他不再看榻上那双执拗的眼睛,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慈宁宫正殿!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块移动的寒铁!
**想想?**
**想什么?**
**难道真要向这荒唐的绝食抗议妥协?!**
胤禛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几乎要炸开!他脚步沉重地走回乾清宫(他处理政务的地方),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沿途的宫人侍卫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和杀意,无不屏息垂首,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回到乾清宫暖阁,胤禛挥退了所有人。他走到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后,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西北军报、河工疏浚、漕粮转运…桩桩件件,关乎国计民生,重逾千钧!
而他的母后…大清的圣母皇太后…竟然在用绝食威胁他…要求解禁那种…那种**“荷塘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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