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寒冷。SUV车内,呵出的气息凝结成白雾,车窗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苏小鱼和陆铠几乎一夜未眠,在紧张和寒冷中煎熬着,等待着天色那一点点微弱的转变。
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能隐约看清停车场内狰狞的轮廓时,陆铠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沉声道:“准备出发。”
最后一遍检查。安全带系好,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副驾驶脚下放着消防斧,苏小鱼腿上横着撬棍),地图和指南针摆在仪表台上,收音机调到那个记忆中的频率,虽然只有沙沙的杂音。
陆铠拧动钥匙。发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仿佛不太情愿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幸运的是,几声咳嗽之后,引擎终于稳定下来,发出低沉的轰鸣。油表显示将近四分之三箱油,这是他们所有的燃油储备。
“坐稳了。”陆铠挂上D档,松开了刹车。
SUV缓缓驶出藏身的角落,轮胎碾压过地面的碎屑和灰尘,发出轻微的声响。车灯划破昏暗,照亮前方布满障碍物的通道。废弃的车辆、散落的杂物、甚至一些看不清原貌的残骸……停车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汽车坟墓。
陆铠驾驶得极其小心,操控着车辆在障碍物之间穿梭,尽可能避免碰撞和发出过大噪音。他的伤腿让他控制刹车和油门的动作有些僵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依旧专注锐利。
苏小鱼紧握着撬棍,心脏狂跳,眼睛不断扫视着两侧车窗外的黑暗角落,生怕哪里突然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每一次引擎的轰鸣声都让她觉得如同在敲响战鼓,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注意。
缓慢而艰难地前行,他们终于看到了停车场的出口斜坡。斜坡上方,透下更加灰白的光线,但也意味着更多的未知。
“抓紧了。”陆铠低声道,稍微加重了油门。SUV爬上了斜坡,驶出了地下空间,正式回到了地面。
瞬间,视野开阔了,但也更加令人心悸。
眼前的城市街道,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破败和……空旷?尸潮过后,仿佛将一切都犁了一遍。废弃车辆被撞得东倒西歪,挤在一起,堵塞了大部分道路。商店橱窗破碎,招牌歪斜掉落。地面上污秽不堪,凝固的暗色血迹和某些无法辨认的残骸随处可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肮脏的积雪。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败和硝烟混合的气味,死寂中透着一股劫后的苍凉。
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残缺的丧尸在废墟间漫无目的地游荡,听到引擎声,迟钝地转过头,发出沙哑的嘶吼,蹒跚着试图靠近,但很快就被车辆甩在身后。
陆铠根据记忆和地图,选择了一条相对狭窄的次级道路,试图绕过主干道上必然存在的、更加严重的拥堵。
行驶变得异常艰难。道路常常被倒塌的墙体、烧毁的公交车或者连环相撞的车祸现场彻底堵死。他们不得不频繁地绕路,甚至冒险驶上人行道,碾压过破碎的砖石和玻璃。GPS早已失效,地图和指南针成了唯一的依靠,但地图无法显示实时路况,很多标记的道路根本无法通行。
每一次调头、每一次寻找新的路径,都消耗着宝贵的时间和燃油,也增加着暴露的风险。
开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遇到了第一次真正的危机——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的出现似乎惊动了一小群聚集在街角焚烧垃圾堆旁的丧尸(或许是被之前的尸潮遗留在此的),大约十几只,嘶吼着围拢过来,挡住了去路!
“坐稳!”陆铠眼神一冷,没有选择倒车(后面路况复杂,倒车更危险),而是猛地一踩油门!
SUV发出一声咆哮,加速向前冲去!
砰!砰!哐当!
车身剧烈震动!撞击感透过方向盘清晰地传来!丧尸被撞飞、卷入车底、身体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暗色的粘稠液体瞬间泼洒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徒劳地刮动着,视野变得一片模糊血腥!
苏小鱼死死抓住扶手,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尽管经历过战斗,但这种直接的、碾压式的冲击带来的视觉和心理冲击依旧巨大!
陆铠面不改色,冷静地操控着车辆冲出了包围圈,直到开出一段距离,才停下车,让苏小鱼下车快速用破布清理掉挡风玻璃上最妨碍视线的污物。
再次上路,车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痕,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气氛更加压抑。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市景观开始逐渐变化。高楼大厦减少,出现了更多的低矮建筑和老旧小区。这意味着他们正在接近城市边缘,但同时也意味着路况可能更加复杂,缺乏明确的道路标识。
燃油表指针以令人心焦的速度缓缓下降。
中午时分,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一个废弃的修车厂后院。决定短暂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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