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的夜晚,冰冷而漫长。寒风透过车棚的破洞呜呜作响,仿佛冤魂的哭泣。远处偶尔传来的不明嚎叫,让每一次守夜的轮换都变得心惊肉跳。两人几乎无法真正入睡,只能在极度疲惫和高度警觉之间挣扎。陆铠的伤腿在低温下疼痛加剧,即使吃了止痛药,依旧让他辗转难眠,脸色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愈发苍白。
苏小鱼守下半夜,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荒野,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燃油耗尽,备胎没了,前路漫漫,那个广播信号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片废土之上,人类的文明是何等脆弱,个体的力量又是何等渺小。
黎明再次艰难地降临,天色依旧是令人压抑的铅灰色。两人分食了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喝光了瓶底最后一口冷水。干渴和饥饿如同附骨之疽,折磨着他们的意志。
“必须找到油,还有水。”陆铠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展开地图,手指点着附近区域,“最近的加油站在这个方向,大约三公里外。但希望渺茫。另一个选择是沿途搜索废弃车辆,或者……寻找可能有储油罐的农用设施。”
他们拆掉了农家院里一些木质栏杆和旧家具,勉强劈成柴火,用找到的打火机点燃了一个小铁桶,融化了一些积雪烧开,稍微缓解了干渴,但无异于杯水车薪。
再次上路。备胎让车辆行驶起来有些颠簸和不稳,燃油红灯刺眼地亮着,每一次引擎的声响都像是最后的喘息。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他们朝着加油站的方向缓慢前进,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道路两侧,不放过任何可能藏着燃油的线索——废弃的车辆、修理厂、甚至路边的油桶。
然而,希望一次次落空。经过的几辆废弃轿车油箱早已干涸或被破坏。路边偶尔看到的油桶也大多是空的或是装满了不明液体。
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时,苏小鱼忽然指着右前方远处:“陆铠,你看那里!”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荒芜的田地尽头,隐约有一个小型的、看起来像是私人农场的地方,院子里似乎停着几台农用机械——一台拖拉机和一台联合收割机!
农用机械!通常使用柴油,而且很可能有自带的油箱!
“过去看看!”陆铠立刻调转方向,驶下主路,沿着颠簸的土路向那个农场开去。
越是靠近,越是警惕。农场静悄悄的,围栏倒塌,房屋破损,显然早已荒废。但那台红色的拖拉机和庞大的收割机,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停在院子里。
SUV小心翼翼地驶入农场院子,两人没有立刻下车。陆铠仔细观察着房屋和机械周围,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
“我下去看看。”陆铠拿起消防斧和一根准备抽油的软管,准备开门。
“你的腿!我去!”苏小鱼按住他。陆铠的状态很差,下车行动太危险。
“一起。你警戒,我抽油。”陆铠没有坚持,但也不可能让她独自冒险。
两人深吸一口气,缓缓下车。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荒草和铁锈的味道。苏小鱼紧握撬棍,警惕地环顾四周,心脏怦怦直跳。陆铠则迅速跛行到那台拖拉机旁,检查油箱盖。
“有油!”他低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激动!油箱几乎是满的!是柴油!
他立刻将软管插入油箱,尝试用嘴吸(这是最原始却最快的方法)。浓烈的柴油味冲入口鼻,让他一阵恶心反胃,但他强忍着,直到黑色的油液被引出来,流入他们带来的备用油桶中。
汩汩的声响在此刻如同天籁!
就在他们专注于接油时,苏小鱼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农舍二楼的破窗后,似乎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有人!”她立刻压低声音示警,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陆铠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农舍二楼!同时迅速将软管从油箱中抽出!
几乎是同时,农舍那扇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一支黑洞洞的、老式的双管猎枪枪口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对准了他们!一个沙哑、警惕而又充满敌意的老者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滚出去!离开我的地方!把油放下!”
遭遇幸存者!而且是极具敌意的幸存者!
苏小鱼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浸湿了后背。陆铠缓缓直起身,将手中的油桶轻轻放在地上,空着的左手微微抬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但右手依旧紧紧握着消防斧。
“我们没有恶意。”陆铠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尽管嗓子沙哑,“只需要一点油,我们就离开。”
“放屁!”老者的声音激动起来,“所有的贼都这么说!滚!不然我开枪了!”猎枪的枪口威胁性地晃了晃。
就在这时,农舍里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小孩咳嗽声。
苏小鱼和陆铠对视一眼。里面有孩子?
“老先生,我们真的只需要一点油。”苏小鱼鼓起勇气开口,试图缓和气氛,“我们可以用东西换!我们有药!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这里有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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